煩弓矢,已為翟讓所據。李密開倉賑濟,四方百姓,都來歸附。隋朝士大夫不得意者,朝散大夫時德睿、宿城令祖君彥,亦來相從。時東都早已探知,越王侗傳旨差虎賁郎將劉仁恭、光祿少卿房囗,募兵二萬五千,差人知會河南討捕大使裴仁基,前後夾攻,會師倉城。不意李密又早料定,撥精兵五支,把隋兵殺得大敗,劉仁恭、房囗僅逃得性命;裴仁基聞得東都兵敗,頓兵不進。李密聲名,自此益振。
翟讓的軍師賈雄,見李密愛人下士,差實與他相結。翟讓欲自立為王,雄卜數哄他說不吉,該輔李密,說道:“他是蕭山公,將軍姓翟;翟為澤,蒲得澤而生,數該如此。”又民間謠言道:“桃李子,皇后繞揚州,宛轉花園裡。勿浪語,誰道許。”桃李子,是說的逃走李氏之子;皇后二句,說隋主在揚州宛轉不回;莫浪語,誰道許,是個密字。因此翟讓與眾計議,推尊李密為魏公,設壇即位,稱永平元年,大赦;行文稱元帥府,拜翟讓上柱國司徒東郡公,徐世勣左詡衛大將軍,單雄信右詡衛大將軍,秦叔寶左武侯大將軍,王伯當右武侯大將軍,程知節後衛將軍,羅士信膘騎將軍,齊國遠、李如珪、王當仁俱虎賁郎將,房彥藻元帥府左長史,邴元真右長史,潤甫左司馬,連巨真右司馬。時隋官歸附者,鞏縣柴孝和監察御史。
裴仁基雖守在河南,與監察御史蕭懷靜不睦。懷靜每尋釁要劾詐他,甚是不堪。賈潤甫與仁基舊交,俏地到他營中,說他同兒子裴行儼,殺了蕭懷靜,帶領全軍,隨賈潤南來降魏公。魏公極其優禮,封仁基上柱國河東公,行儼上柱國降郡公。
李密領眾軍取了回洛倉,東都文書向江都告急。隋王差江都通守王世充,領江淮勁卒,向東都來擊。李密遣將抵住。秦叔寶去攻武陽,武陽郡丞姓元,名寶藏,聞得叔寶兵至,忙召記室魏徵計議,就是華山道士魏玄成。他見天下已亂,正英雄得志之時,所以仍就還俗,在寶藏幕下。寶藏道:“李密兵鋒正銳,秦瓊英勇素著,本郡精兵又赴東都救援,何以抵敵?”魏徵道:“李密兵鋒,秦瓊英勇,誠如尊教。若以武陽相抗,似以壞土塞河。明公還須善計,以全一城民士。”寶藏道:“有何善計!只有歸附,以全一城。足下可速具降箋,赴軍前一行。”叔寶兵到,得與魏玄成相見,故人相遇,分外欣喜,笑對玄成道:“弟當日已料先生斷不以黃冠終,果然!”因問武陽訊息。魏徵道:“郡丞元寶藏,度德順天,願全城歸附,不煩故人兵刃。”叔寶道:“這是先生贊襄之力,可赴魏公麾下,進此降箋。”留飲帳中敘闊。叔寶又做一個稟啟,說魏徵有王佐之才,堪居帷幄,要魏公重用。因此魏公得瓊薦啟,遂留徵做元帥府文學參軍記室。元寶藏為魏卅總管。
今說翟讓,本是一個一勇之夫,無甚謀略。初時在群盜中,自道是英雄;及見李密足智多謀,戰勝攻取,也就覺得不及。又聽了賈雄、李子英一干人,竟讓李密獨尊,自己甘心居下。後來看人趨承,看他威權,卻有不甘之意。還有個兄翟弘,拜上柱國滎陽公,更是一個粗人,他道:“是我家權柄,緣何輕與了人,反在他喉下取氣?”又有一班幕下,見李密這幹僚屬興頭,自己處了冷局,也不免怏怏生出事來。所以古人云:物必先腐也,而後蟲生之。時若有人在內調停,也可無事;爭奈單雄信雖是兩邊好的,卻是一條直漢;王伯當、秦叔寶、程知節,只與李密交厚;徐世勣是有經緯的,怕在裡頭調停惹禍。
一日,翟讓把個新歸附李密的鄙陵刺史崔世樞,要他的錢,將來回了。李密來取不放。元帥府記室刑義期,叫他來下棋,到遲,杖了八十。房彥藻破汝南迴,翟讓問他要金寶道:“你怎只與魏公不與我?魏公是我立的,後邊事未可知。”因此房彥藻、刑義期,同司馬鄭顴,勸李密剪除翟讓,李密道:“想我當初,實虧他脫免大禍,是我功臣;今遽然圖害,人不知他暴戾,反道我背義嫉賢,人不平我,這斷然不可。”忽又想:“翟讓是個漢子,但恐久後被他手下人扛幫壞了,也是肘腋之患。”鄭(廷頁)道:“毒蛇螫手,壯士解腕,英雄作事,不顧小名小義。今貪能容之虛名,受誅夷之實禍,還恐噬臍無及。”房彥藻道:“翟司徒遲疑不決,明公得有今日;明公亦如此遲疑,必為所先。明公大意,以為他粗人,不善謀人。不知粗人,膽大手狠,作事最毒。”李密道:“諸君這等善為我謀,須出萬全。”
次日李密置酒,請翟讓並翟宏、翟侯、裴仁基、郝孝德同宴,李密咐咐將士,須都出營外伺候,只留幾個在此服役。眾人都退,只剩房彥藻、鄭(廷頁)數人。陳設酒席,翟讓司馬府王儒信與左右還在,房彥藻向前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