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茯苓暗暗把告黑狀的夏國勳痛罵了一遍,面上的神情卻是分外無辜:“回皇后的話,這是小女子在路上偶然聽一個遊方道士說的,覺得很有道理所以記在心上。小女子才疏學淺,這樣的話又怎麼想得出來呢?”
幸好類似說辭她早有準備,回答起來流暢非常,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其實夏國勳並沒有向皇后告狀,那日他從粉霞嶺回到家中,便把白茯苓說的這句話寫在紙上,親手裝裱了掛在案頭,每日從翰林院回來便關在書房裡苦讀鑽研,比之前考科舉的時候還要用功,甚至連出門應酬長官、同僚都省了。
夏家人看了覺得奇怪,夏閣老夫婦親自將他的書童叫到面前,要問清楚這個他們最終是的孫子究竟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然宅成這樣。小書童吞吞吐吐說出當日在粉霞嶺上的事,這事也經由夏閣老夫人傳入了皇后耳中。
小書童受過夏國勳警告,沒把白茯苓“惡形惡狀”說出來,直說夏國勳在粉霞嶺巧遇白茯苓,提及夏馨馨之事,白茯苓回了這麼一句,夏國勳很受觸動,所以才如此這般。
夏家人是詩禮傳家不錯,但是夏閣老等對夏國勳的期許並非是要他成為一個文壇名士又或是一代大儒,他們希望他能偶在仕途上多多經營,早日接夏閣老的班,他日輔助二皇子治理江山,延續夏家的輝煌。
夏 國勳一直以來搜做得很好,在朝廷年輕一輩的翰林與文官之中享有很高的聲譽,朝廷上下交口稱讚他學問好人品好,而且處事圓滑得體,著實為夏家拉攏了不少青年 才俊。沒想到白茯苓一句話竟然把他刺激上了“歪路”,自省其身的結果就是決定要踏踏實實做學問,拋卻權勢虛名。
夏家人又氣又很有無奈,偏偏因為夏馨馨的事,他們一時拉不下臉去公然對付白茯苓。皇后作為夏家利益的代表,確實是有心要為難白茯苓的。
白茯苓傳出才名,只是以往內夏馨馨詩會上的幾首詩,伺候再無佳作流傳在外。做幾首詩就成了才女,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皇后本打算考究一番她的學問,她都能答上那就算她好運,她要是答錯了什麼,看她還有臉繼續當這“京城第一才女”不!
只是她沒想到,白茯苓會推脫得如此乾淨徹底——書是不看的,詩是下人代做的,連一句話都是偶然聽來的,姿態放得極低,似是壓根不在意才女的名聲受損。
人都是有逆反心理的,尤其一些自恃聰明、愛把簡單事情複雜化的人,例如這位皇后夏氏。白茯苓越是否認,皇后便越覺得她小小年紀已經極有城府,想通了她的意圖所以有心迴避以求全身而退。
再問下午也不會問到什麼,皇后想起二皇子派人來傳的話,慢慢收起臉上的冷意,擺出一副慈祥的笑容道:“小姑娘小小年紀就知道內斂謙遜,很好!很好!”
她也是一言看見白家母女相似的臉孔,就不由得心生怨恨,新仇舊恨湧上心頭,這才忍不住出言譏刺。連問兩句都被軟軟擋了回來,她當下便恢復冷靜。
等兒子事成了,後宮之內還不是她說了算?這小丫頭就算當上皇后,也只有由她擺佈的份兒,小丫頭確實美得出奇,不過她的兒子她明白,圖個新鮮罷了。
只要兒子能夠奪得大位,他們夏家首先要對付的就是白家!
皇后想到白家現在還很有利用價值,臉上的笑容便又更溫和了幾分。
剛才明明是要找晦氣的,怎麼忽然就變臉了?白茯苓垂頭做嬌羞狀,以不變應萬變。
“公主到!”殿外傳來太監的通傳聲,話聲剛落,殿外就跑進來一個盛裝打扮的少女,她也不管殿上還有其他人,笑盈盈叫了一聲“母后”便撲到皇后懷裡。
能夠跟皇后這麼親近的,不用問就是皇后所出的十二公主了。白茯苓來之前才聽聞過她的劣跡,實在很難對她生出什麼好感,再偷瞄了一眼,發現她容貌肖似皇后,長得頗為普通之後,更覺得沒趣。
皇后還有點氣質,勉強稱得上是氣質美人,這位公主除了青春之外再無其他特色,只能說部醜罷了。
皇后看見十二公主,臉上的笑容終於蔓延到眼裡,笑道:“沒規矩,去向你姑姑行個禮。”
十二公主彷彿才發現安泰公主一般,勉勉強強起身行了個禮算是問安,不等安泰公主說話便自顧自起身,再次靠在皇后懷裡,道:“聽說母親這裡來了客人,都是什麼人啊?”
一邊說一邊拿眼角斜了站在下面向她見禮的白茯苓與木佩蘭一眼,不懷好意對白茯苓道:“就是你把我表妹氣的吐血的?真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