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輕若飄然的一笑,如同那溫潤如玉的美玉,潔淨不佔一絲風塵,與前一刻那目光含厲的男人反若不是一個。
細聽,竟連那擾人的樂聲也不見了。
錯過身把來人讓進屋內,看著他細細打量屋子一圈後坐下,拍了拍身側座椅溫聲開口:“坐啊。”
“……”她遲疑的看著他,他卻衝她一笑。
走上前坐下,拉開一些距離。
不知道為何,她不太敢面對這個男人,或許跟他眼中那份寵溺有關吧。
畢竟那並不屬於她。
他細細端詳著她,不漏看一絲,在看向她脖子上的傷後眼緊了緊,末了伸出手輕撫她的頭:“今日可有想起些什麼來?”
她低垂了眼,視線有些閃躲:“沒。”
什麼都不記得是她對眼前男人的說法。
一言初時一臉沉痛,末了輕嘆一口氣,像現在一樣摸著她的頭用著悠遠的聲音說道:“也好,這樣也好。”
然後便像現在一樣,每天一遍這相同的話,到也不逼迫她。
只是今天在她說這話的時候,他神色複雜的盯著她,眼露沉思,良久後到出兩字:“……是麼……”然後又是長長的沉默。
直到注意到她手上乾枯的血後臉色大變:“這是怎麼回事?”猛的拉過她的手,掀開衣袖,一道刀傷赫然顯現。
刀痕並不深,只是長了些比較嚇人而已。
“哦。”抽回手,看著手臂仍在冒血的刀傷,扶風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礙事,割破點皮而已。”
大概是混亂的時候被那大漢手中刀傷到了吧。
伸手嘶的一聲扯下一塊布條纏繞在手臂上,迅速打結。
這種傷在以前早習慣了。
“……”一言神色複雜的看著扶風熟練的動作,伸出的手僵持在半空。
“好了。”放下手臂,正對上一言複雜的神色,一時怔愣。
這一天,一言總用這種眼神看著她,似有什麼話要說,又好像在想些什麼。
“知道嗎。”一言看著那溢血的手臂緩緩開口:“以前的你最怕看見血了,每次看見血都會暈倒。”
“……”咯噔一聲,扶風的心狠狠一跳。
一言輕嘆一身,拉過她的手解下剛剛纏好的布條,伸手進衣袖,拿出一個精緻的小瓶子,開啟時,一股清香傳來:“這是青藍配置的止血消炎的藥,姑娘家受了傷,不管大傷小傷,一定要小心處理。”
“……”一言靜默的看著眼前人小心翼翼的灑上藥,再輕柔的纏上布,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小心,細緻。
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的傷無數,都是草草了事,年少時沒那個條件,後來在軍中,誰的身子都不比誰的嬌貴,未免那人擔心,每次受傷她都是偷偷自己處理的。
第一次,有這麼一個人如此重視連自己都不重視的事物。
“好了。”放下手,卻發現扶風正在發呆,一聲輕嘆寵溺的搖搖頭:“你啊……”
“恩。”迅速抽回手,扶風扭過頭去,懊惱剛剛的放鬆。
一眼眯了眼看著她,末了緩緩站起身來,走至她身前低下頭,視線相對:“是因為失意的關係麼,我總覺得你變了,變的勇敢了,變的什麼都不怕了,變的……陌生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曉得‘五虎山’的位置,曉得那些人已經不再了,曉得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就連這一次的事情,你算準了那些人今天來,讓他們在地上埋上機關,挖了洞,假裝逃跑,熄燈埋伏,這一切那些百姓看不出什麼來,其實細看,每一樣都像是算好了一樣。”
別人看不出來,他卻看出來了。
“……”扶風仰頭看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為了不引起他的懷疑,她已經做的很小心了,那天無意得知有人冒充‘五虎山’的土匪後就心存疑惑,一言來看她的時候佯裝無意的提到一點,沒想到一言速度那麼快,立刻找來柳莊主和鎮上一些有威望的人。
然後就有了這一出。
她瞞著一言找了柳青藍和柳莊主,趁著動亂時與沈臨風一起去‘五虎山’查個究竟。
一言說:“當真變了很多。”
錯過視線,扶風扭過頭去:“是麼?”
因為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了。
真正的‘扶風’早已不再了。
他的視線依舊定在她的身上,末了執起他的手輕聲開口,末了露齒一笑,一掃臉上沉重:“我的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