捲簾問道:“為什麼無錯卻反而有罪?”
金蟬子道:“她罪在打破了神人不通婚的禁忌。因為人神混血兒通常都天賦異稟,神通廣大會對天神產生危脅。一旦此事不禁絕,那麼天庭之上便再無神的地位,而全是神人混血兒。所以瑤姬即使是玉帝之妹,玉帝也不會原諒她。玉帝將瑤姬鎮在太山之下,又派天神卻殺死楊天佑和楊戩。幸好早有人暗中保護了楊氏父子,後來玉鼎真人收了楊戩做了弟子。楊戩神通有成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劈山救母,玉帝震怒派下數萬天兵來擒殺楊戩,最後都折戟而返。無奈之下玉帝便向西天如來求助。”
捲簾問道:“為什麼他不向道祖太上老君相助?那不是方便得多麼?”
金蟬子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說道:“確實若是請太上老君出手方便的多,可是玉帝從前佈局千萬年才從太上老君那裡奪取了三界的主導之權,他怎麼會輕易再給太上老君東山再起的機會呢。”
捲簾嘆了口氣道:“神仙真複雜。”
金蟬子道:“神從來就沒有簡單過。”
捲簾雖然從靈吉那時聽了這件事情,但只是個大概,事情具體怎麼發展的,捲簾還是一無所知。捲簾問道:“那後來怎麼樣了?”
金蟬子道:“這楊戩是天地開創以來,難得的逆天之人,我以為他是革仙大業的先驅者,當然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於是我便邀了道祖、地仙之祖、烏巢禪師、觀音尊者等人一起對抗如來和玉帝。他們辨不過我,又不敢輕易與我輩動手。可惜啊,我看錯了楊戩。他居然向玉帝妥協了,最後得了顯聖真君的神位便心滿意足了。”
捲簾聽師父的語氣,,似是對這件事頗有遺憾。捲簾勸道:“師父啊,以後一定還會有革仙逆天之人的。”
金蟬子聽了此話,眼睛亮了起來說道:“我所說的收穫便是如此。這次事件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捲簾問道:“什麼道理?”
金蟬子笑道:“與其坐等百萬年難遇的革仙先驅,為什麼不自己創造一個先驅呢?”
捲簾看著意氣風發的時候,心頭湧起一股難言的感覺。既是欣喜又有隱憂。
捲簾道:“師父難道是想自己直接對坑佛祖麼?”以一人之軀,對抗如來所代表的西天佛國?
金蟬子自然明白徒弟眼裡的擔憂,笑道:“當然,這份事業,捨我其誰。”這語裡有著以卵擊石的覺悟,也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捲簾憂慮道:“一定要這樣麼?師父,現在難道不好麼?”
“現在好麼?!”金蟬子看了一眼捲簾,眼睛裡閃過一絲jīng光,道:“沙淨,我問你。”
金蟬子侃侃而談道“這世界很大。不走,風景確實不變,也不須去改變自己。但,不走,終究會被這一處,同化如枯骨。可是走的前提是,這個世界允許你走,這個世界允許你的腳步。否則你走的只是虛妄,只是一片萬眾稱讚的紙上宮殿。”
金蟬子說道:“改變,總是遙遙無期的,對一群習慣了尸位素餐的仙神而言。但不改變,這個世界便平白少了一些波瀾壯闊的jīng彩紛呈,這個世界便少了盡情宣洩的酣暢淋漓。”
金蟬子道:“在我麾下佛國曾有過這麼一個少年。他生在一個極狹小的世界裡,十數年來,只有一小方柴房。這一年,少年十八歲,打完一趟偷學來的拳法之後,他忽然慟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因為他處的世界,那個博大到他無法想象的世界,有著江湖,無數的大俠、無數的盜賊、無數的仙、與無數的魔,終其一生,他或許都逃不脫那一張,小小的賣身契。他怎能不哭,那正是群星閃耀的時代,做為一個男人,卻無法參入其中,那是怎麼樣刻骨的悲涼。如果你最憧憬某個世界,忽然有一天,這個世界可能實現,而你卻渺小到連靠近都不能夠,你會不會哭?”
金蟬子道:“我所做的就是打破一切禁限,把世界還歸給生機勃然的少年。把世界還歸給它本來應該有的爭奇鬥豔。佛說,貪嗔痴,人之三毒,我喜歡貪,貪得浮生閒rì,貪得身邊友人都在;我喜歡嗔,喜怒哀樂,自在隨心,不管那麼多;我喜歡痴,無論是,情痴,亦或其他,人若痴絕,豈不是妙事。我不是佛,我不配做佛,那我就不做這如枯木塑像一樣的佛,我要做活生生的人!我要這個世界,一切想做活生生的人的人,都能隨心所yù的去做。我要把原本藏在金碧輝煌背後的醜惡全部暴露出來,我要告訴世界,寶象莊嚴、道貌岸然都沒有什麼可怕的。這天宮的位置,從來有德者居之。沒有誰配永久的佔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