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就一聲‘見過李先生’,婆母和丈夫也不瞧一眼,客人還當我們海家投有規矩。還有,你看看,來見客人,也不梳洗一下。”
海夫人一張臉頓時紅了,愣在門邊。
海瑞也好不尷尬,卻不知如何回答,低頭站在那裡。
李時珍不禁向海夫人望去,心裡立刻起了微瀾。海瑞怎麼說也是朝廷的七品命官,可眼前這位七品夫人卻上穿一件粗布衣裳,下系一條粗布裙子,臉上還仍然留有汗漬,髮際也有些零亂,顯然是正在勞作時匆匆趕來的。接著他又向海瑞望去。只見海瑞低垂著眼站在那裡,一聲不吭。他立時明白了海瑞在家裡的處境,寡母性情古怪,夫人久受壓抑,而海瑞又是極其純孝之人,為了順從母意,平時夫妻間關係自然就淡薄了。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同情起這個在外面風雷顯赫在家裡如履薄冰的海瑞來。
海母一番話訓完,見兒子並無反應,更加來氣了,站起來望向海夫人:“還不去梳洗了,難道叫我去伺候你嗎?”
海夫人慌忙福了一下:“媳婦這就去。”答完,連忙將凳子提到桌子邊擺好,又慌忙轉身走出門去。
海母轉望向李時珍:“李太醫。”
李時珍只得又站了起來:“太夫人。”
海母:“兒媳不懂禮節,讓李太醫見笑了。”
李時珍:“嫂夫人身為七品夫人,尚能如此儉樸勞作,李時珍佩服,怎會見笑。”
“在我海家就只有兒子媳婦,沒有什麼官人也沒有什麼夫人。”海母說著抄起擱在椅子邊的一根竹杖,“李太醫費心,老身失陪了。”
李時珍:“太夫人請便。”
海母點了點頭。
海瑞:“母親走好了。”
海母卻不搭理海瑞,拄著杖便向另一邊的側室臥房徑直走了進去。
目送著母親走進了側室,海瑞回過頭望向李時珍,發現李時珍的目光這時正定定地望著自己;
海瑞強露出窘迫的笑容,低聲說道:“我四歲喪父,由家母移幹就溼一手帶大,老人家至今未能享我一日之福,心中慚愧。”
李時珍站在那裡就向海瑞伸過一隻手來,海瑞先是一怔,接著以為李時珍是要給自己拿脈,便將手翻過來伸了過去。李時珍卻沒有去拿他的脈,而是一把握住他的手輕輕拉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可也不能委屈了夫人。”
海瑞哪知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望著他不知如何作答。
李時珍又低聲道:“我和你是同樣的病。”
海瑞又一怔。
李時珍接著低聲道:“我七歲喪父,家母性情也是這樣。”
海瑞抬起了頭兩眼大睜著望向李時珍。李時珍這時也兩眼大睜著望向海瑞。
李時珍:“我已經知道你為何不生兒子了。教你一個方子,晚上回到房間,把夫人好好哄哄,什麼藥也不用吃,自然能生兒子。”說著徑自笑了起來。
海瑞也只好報以一個無聲的苦笑。
海母臥房
聽見外面發出笑聲,海母的眼立刻睜大了。她搬著一把竹椅,靜靜地坐在臥室靠廳堂的門邊,兩眼大睜著,耳朵顯然在關注著外問的動靜。
海母居住的這間臥房竟也是異常簡樸,簡樸到有些讓人難以置信:臥房靠正牆的中間擺著一張大竹床,上面只有一隻竹枕,一床粗布單被。大竹床斜對面的牆邊擺著一張窄竹床,上面也只有一隻竹枕,一床粗布單被。再剩下就只有一把竹椅,一張小竹桌,一隻竹箱籠。磚地上洗得比外邊的廳房還要乾淨。
這時,畫外音輕輕地響起:“據史料記載,海瑞自幼時到婚後幾乎夜夜侍母同居一室,‘年過四十,仍臥幹母榻之側,無分深夜拂曉,侍候茶水便溺,遇其母偶有不適,常坐侍天明。”
外間廳房又有了響動,海母突然坐直了身子,側過了頭,她感覺到媳婦來到外間廳房了。
後宅廳房
是海夫人進來了,跨進門檻先停在那裡,低頭的餘光發現了廳堂正中的躺椅空在那裡,立刻徐徐輕舒了一口氣,這才慢慢走近桌旁,在凳子邊站定了。
李時珍沒有去看海夫人,而是望向了海瑞。海瑞坐在另一邊的凳上,依然不說話,不叫夫人就座。
海母臥房
海母身子坐得很直,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好久才聽到李時珍的聲音:“嫂夫人請坐,我給你們診脈。”
接著是媳婦輕輕的回答聲:“是。”
知道兒子並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