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還是覺得很好笑,又旁若無人地笑了半天,把凌霄給笑毛了。
“你到底在笑什麼?”
枕鶴突然毫無徵兆地笑容一斂,眼神犀利如炬,渾身上下散發出逼人的殺氣。原本窩在椅子裡的凌霄被這樣的氣勢一逼,瞬間跳了起來,寒毛豎起,精神緊張,全身的細胞都被調動起來,下意識就擺出了備戰的姿態。
“看到了嗎?”那股殺氣突然消失得一乾二淨,枕鶴懶洋洋地躺在他的專用躺椅裡,就像剛才威懾凌霄的根本不是他本人。
凌霄一點點放下雙臂,在椅子邊緣戒備地坐了個沿兒,視線還緊緊地鎖定枕鶴。
“當你感受到危險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自我保護,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凌霄警惕地搖搖頭。
“這叫本能。本能是刻在我們基因裡的,任何人都無法克服,你知不知道,就連覺醒後尋找伴侶,也是天宿人的本能之一。”
“那你為什麼還單身到現在?”
“是啊,就算是我,也無法與本能作對,堅持了這麼久,我也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呢,”枕鶴難得示弱說。
“你說的這個,跟我剛才說的有什麼聯絡嗎?”
枕鶴狡黠地笑了笑,“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事嗎,不如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你今天不收費了?”
“給你個大優惠,今天免費,想問什麼就問吧。”
凌霄想了想,“就說說你喜歡的人吧。”
枕鶴又習慣性地去玩弄手上的環指,“我喜歡的人……有一個她喜歡的人,而她喜歡的人,碰巧也喜歡她,這件事對於我是不幸,但從她的角度講,恐怕沒有什麼比這更幸運的事了吧。”
“既然你也喜歡他,為什麼不去爭取一下?”
“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真正的愛情,就是給你最想囚禁的人,以最大限度的自由。”
凌霄把這句話默唸一遍,似乎有所觸動。
“可惜,這麼簡單的道理,有人活了四百多年都不明白。”
“那然後呢?”凌霄問。
“他們兩個情投意合,跟你的小夥伴們一樣,全心全意地期待著覺醒期的到來,沒想到成人儀式的那一天,就是她這一世的終點。”
凌霄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她死了,”枕鶴的聲音中不包含任何情緒,“他們沒有服從校方的規定,私自結合,第二天人們發現的時候,她的靈魂已經轉世了,是被她心愛的人用匕首一刀刺進心口死掉的。”
凌霄難以置信,“怎麼……怎麼會這樣?”
“因為在成人儀式上落敗而死掉,聽上去很可笑不是嗎?這確實是小機率事件,但不代表不會發生,又偏偏落到了她的頭上。或許我應該慶幸,至少她在臨死前最後一秒完成了成人禮,至少她還能轉世重生,而不至於魂飛魄散。”
“這怎麼可能?”凌霄不理解,“他們不是兩情相悅嗎?”
“再深厚的兩情相悅,也敵不過原始本能。就像我發出殺氣,你會防備,而被取心頭血,是比殺氣還要嚴重千萬倍的威脅,沒有人能夠心甘情願束手就範。哪怕他們彼此再相愛、再願意付出、再願意為了對方犧牲一切,都無法戰勝刻在我們基因上的本能。”
“我是不知道校方是拿什麼花言巧語來欺騙你們這些無知雛態的,什麼自願獻上心頭血,說到底都是笑話。本能是永遠無法戰勝的,那些人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成人儀式就是讓相愛的人自相殘殺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天宿的配偶制度,是全宇宙最殘忍的制度,成人儀式更是星際中最殘酷最沒有人性的戰鬥。天宿人為了建立配偶關係,不僅要被迫毫無動機地戰鬥,出手的物件還是自己最親密的人。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場戰鬥的理由,因為真正的理由已經被前人徹底地抹去了,現在的成年人,只會拿優勝劣汰那一套來忽悠一無所知的雛態。”
“這世界上任何一場戰鬥都是有理由的,有的人是為了掠奪資源,有的人是為了保衛領土,甚至有的人只是為了出一口惡氣,但無論哪一種,這些人都是有動機的,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打仗,除了我們。”
“你見過兩個喪失理智的天宿人自相殘殺嗎?在星系中擁有戰鬥機器之稱的我們,可以赤手空拳對抗機甲,可以不借助任何輔助暴露在外太空,如果說還有什麼能在一對一的戰鬥中勝過天宿人,那就是失控的天宿人。每個天宿人一生都會失控一次,那就是在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