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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路悠斂容,與殷碧涵齊聲道:“是。”

再初見

清晨一場大雨讓微涼的風裡多了點淡淡的水氣。別的地方還安靜一片,西市溼漉漉的青石路面上已經是人來人往了。

早起的商賈即使忙得腳不沾地,見到鄰里熟人還是會爽朗地笑笑,大聲招呼一下。西市的早晨雖然喧鬧,卻別有一番生機勃勃的明快。

牙市邊有一間小茶樓,雖然連個名字都沒有,卻是給那些管事們歇腳喝茶的地方,所以非常乾淨。

此刻時辰還早,所以茶樓裡空蕩蕩的,只臨窗的桌邊坐了一個人。她面前不小的桌子上攤滿了書冊,左手邊還放著一把算盤。她不時地翻翻這本,又看看那本,右手提筆在面前的小冊子上寫些什麼的時候,左手同時把算盤撥得噼啪作響。動作不大,看上去卻是忙碌非常。

這個人便是殷碧涵。

那日拆穿了流風的戲碼之後,殷碧涵與她去酒樓。還是陌生人的兩個,幾杯酒下肚便熱絡了起來。殷碧涵雖然沒這麼容易就認同一個人,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流風是個相當適合聊天的人。她雖不博學卻強於記憶,傳說故事逸聞趣事,簡直如數家珍信手便能拈來。

如若是以前那個殷碧涵,只怕沒多少時間便會敗下陣來。那人雖然師從當代大儒,到底之乎者也的多。而現在的殷碧涵雖然見識未必有流風那麼豐富,到底閱歷不淺,舉一反三之下兩人竟是旗鼓相當。

不管兩人是不是各自心思,那一場酒的確喝得痛快說得暢懷。與流風道別的時候,殷碧涵就定了心,果然不久就收到黃四點頭的訊息。流風為什麼能有這麼強的影響力可以慢慢再瞭解,殷碧涵終於可以如願以償,在西市做她想做的事情。

第一筆生意便是黃四手下那個難賣的姑娘。殷碧涵最終以十四兩八年的價錢將她賣去了一戶人家做賬房。多賺的九兩,牙婆抽傭一成便是九百文,分到殷碧涵手裡是四百五十文錢。

殷碧涵在商言商,四百五十文錢拿得毫不客氣。只是沒想到她接過錢的時候,那個丫頭竟然當街跪了下來,口口聲聲多謝恩人。殷碧涵惑然,抬頭卻在身邊許多人的眼裡看到了感動和贊同。

不解歸不解,殷碧涵卻由此一事才終於在西市有了立錐之地。

殷碧涵不是正式的牙婆,所以不能長留在牙市裡。前些日子,她替茶樓的老闆出了個主意,便得了這個免費的座位和茶水。她正好也缺個地方,如今倒有些把這張桌子佔下去的意思了。

殷碧涵全神貫注在眼前的東西上,自然不會發現茶樓門口走進來一個人。

上官慕走進茶樓不過信步並非刻意,但是不經意的一眼卻讓他停下了腳步。

坐在窗邊的那人,他是熟悉的。或者應該說,他認為自己是熟悉的。那眉眼與記憶中的絲毫無二。只是那專心致志的樣子,卻和趴在窗邊那個慵懶得如貓兒一般的女人完全不同。

那專注的神態,是如此清晰如此安定,就好像她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上官慕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把那個名叫水蓼的女人從心裡徹底趕走。即使她被隔絕在白天之外,那雙溫柔的琥珀色眼睛還會時不時地出現在他的夢裡。

後悔嗎?那個時候用她做墊腳石。

曾經可以很理直氣壯的回答,卻在君醉樓偶遇之後變得有些不那麼清晰響亮。那日她從上面俯視下來,看他的眼神就與看一個路人沒有兩樣。一瞬間,他甚至忘了他正在做什麼,只感到一股蕭索的寒意將他包圍了起來。

那是,那曾經是,只為了他而微笑的水蓼啊……

長時間的注視,終於讓殷碧涵發現了。

她抬起頭,看見上官慕,緩緩綻出微笑,“上官公子。”她的表情,乃至於她的語調,都客套十足,既不會過於親暱,又不會失於無理。

只是,這樣的表情,卻讓上官慕心裡升起厭煩。現在的他,情願她冷冰冰地無視他,也好過這樣的客套疏遠。

“殷小姐。”上官慕拱手為禮,聲音也確實冷淡了下來。

看著上官慕明顯戒備起來的樣子,殷碧涵反倒是輕鬆地笑了笑,“‘殷小姐’聽上去還真是不習慣。過來一起坐如何?”她也不待上官慕答應,又揚了聲道:“老闆,再送壺茶來。”說完,她還動手把桌子上的書冊收攏了一些,算是給上官慕挪出地方來。

上官慕猶豫了一下,還是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最近可好?”上官慕坐下後,殷碧涵就開口問。那語氣,彷佛是遇見了一個不甚相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