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文沒在開口,只在心底暗歎:“或許有過哀傷歷史的人,才能修煉成今日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傲然吧?”
“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高手會聚到拉薩來了!”老刀短促地嘆了一聲。
“扎什倫布寺血案毫無發現,真是怪異到極點,特別是第二次的案發現場——”女子的話說了半截,陡然俯身,向著拐角處飛射過去。
老刀一怔,拖著關文跟過去。
陰影面積不大,他們再停留下去,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了。
過了拐角,左右各分出一條岔路,但都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
那女子的右手一直按在腰間,左臂微曲,掌心裡反握著一把三寸長的柳葉匕首。
“沒人?”老刀問。
“有,不過對方相當警覺,我一動,他就退走,我只聽見了鞋子踏響瓦壟的聲音。”女子向右前方的屋頂指了指。
“先別管了,我帶這小子去見天鷲大師。再晚,人家就起疑心了。”老刀焦慮地四下裡張望。
“豎起耳朵來好好聽著他們談什麼,這一次,不是打打殺殺就能解決得了問題的——”女子憂心忡忡地嘆氣。
她轉過頭,面對關文,嘴角忽然露出微笑:“關畫家,情勢緊急,有得罪之處,請見諒。”
她的美,與寶鈴完全不同。後者美在柔弱而迷茫,使得關文心裡有“必須要呵護她”的想法,而面前這女子卻冷靜、含蓄、不露鋒芒,如同一把隱藏在鞘中的名劍,不露則已,一出驚人。
“沒事。”關文苦笑。
他看不出對方的來路,但感覺到跟高翔他們不是一路人。
“也許你知道——他們在找尋什麼?”女子沉吟著問。
“他們?你指的是誰?”關文反問。
“所有人——除去我們三個之外的所有人。”女子用反握著匕首的左手食指在空中劃了個圈。
“我不知道,而且,我不知道你們要什麼,我只是個無名的畫家,捲入這件事之前,只是停留在扎什倫布寺寫生畫畫,與世無爭,無慾無求。你問的所有問題,我實在都無可奉告。”面對女子犀利的眼神,關文幾乎無法撒謊,只能實話實說。
“我是善意的,任何時候,我都可以保護你。”女子笑了笑,左手手腕一轉,匕首已經收入袖管裡,“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像你這樣的人,一旦捲入漩渦,很難再逃出來。如果你幫我,我就能保證你的人身安全,說到做到。”
“可我還不知道你是誰?”關文問。
他有些倦了,因為今晚發生太多的事,他的心裡既惦記著寶鈴,又掛念著風鶴的生死。在沒有完全解開風鶴腦中的“伏藏”之前,他萬分地不甘心。
“以後你會知道的,相信我,只有我能幫你,能保你的命。”女子又笑了。她的笑,似乎漫不經心,又似乎飽含深意,像冬日枝頭的寒梅,迎著冰雪傲然綻放,彷彿無論前路有多少艱難險阻,都能一笑化解,全不放在心上。
老刀再次催促:“冰神,時間真的來不及了,我必須得……”
女子揮手:“去吧!”
老刀沒有片刻耽擱,拖著關文,出了暗影,一路小跑奔向最西面的房間。
“冰神?”關文默默地品味著那個名字。的確,那女子給他的感覺,既冷又傲,不食人間煙火似的,美如女神,冷如冰霜,起“冰神”這個名字,果然貼切。
剛到門口,一股強烈的福爾馬林消毒藥水的味道就迎面灌入了關文的鼻腔,使他連打了兩個噴嚏。
緊閉的門隨即拉開,滿臉陰雲的天鷲大師橫在門口。
“你進來——你,走開。”他先指指關文,又指指老刀。
老刀遲疑了一下,還沒放開關文的手,又被天鷲大師喝斥:“你,快滾開!”
老刀雖然兇悍,但在天鷲大師面前,卻兇不起來,被對方劈面一吼,不自覺地退後幾步。
天鷲大師向旁邊讓了讓,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關文進入屋裡,消毒水味道更濃。他感覺自己彷彿進入了醫學院的解剖室似的,那種味道從鼻腔裡一直灌入五臟六腑,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那個房間是長方形的,長約二十步,寬有十步。
房間正中,放著一張不鏽鋼的解剖臺,風鶴正平躺在上面。
“我做過很多事,從前總以為自己做得對,任何事看準了就去做,拼盡全力,無往而不利。可是,這一次,我忽然感到迷茫了,你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