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來禮拜求教。
“其它兩個問題呢?”丁峻問。
“老石後悔自己殺了那個古格來的女子,他擁有的,只是那具屍體和那塊玉牌。對方想要的,就是石家所有人的命。”赤桑嘉措平靜地說。
他們此刻已經站在小院的大門口,前院高處,燈火如迷霧中的燈塔,若隱若現。
“平措傑布大師已經預言到了你的出現,明天早晨,我帶你去拜謁他,可以嗎?”赤桑嘉措問。
丁峻一怔:“我?其實我本來的打算,是送石海的骨灰罈抵家後,跟石叔聊幾句就走。平措傑布大師真的那樣預言過?”
藏傳佛教文化博大精深,高明智者多如銀河繁星。在這些先賢大德面前,他始終謙恭有禮,不敢失禮,更不敢對其中的神秘之處妄加置評。
赤桑嘉措點頭:“沒錯,大師的智慧高如須彌之山,哪怕只說一個字、一個眼神,也會令與會者受益匪淺。這種當面聆聽教誨的機會,別的修行者求都求不到的。”
丁峻點頭致謝:“謝謝大師,明天一定誠心謁見。”
他們在門口站了約半小時,等到霧氣緩慢地散去,確認外面沒有危險了,才回到院裡。
屋裡的人已經出來,圍在秦大先生的屍體旁邊。
“敵人很厲害,一擊不中,倏忽遠遁,很可能匿伏左近,大家還是要小心點。”丁峻說。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秦大先生和黎叔的死,已經給這群人敲響了警鐘。唯一解釋不清的,就是戈大娘的無端失蹤。
“咱們回屋吧。”石妙手說。
他們沒有回開會的地方,而是去了隔壁。他的幾個徒弟趕過來,迅速收拾狼藉的場面。
進了房間,朱爺的臉色陰晴不定,不住地唉聲嘆氣。他總共帶著三個人來,如今只剩孤家寡人,心情之糟糕,可以想象。
何無求說:“老石,剛剛情況混亂,你說的那些往事我沒聽清,揀重要的再說一遍吧?”
石妙手點點頭:“好。”
以下,就是石妙手的完整敘述,其中經歷了滅門、反攻兩個階段,而他與石海能僥倖由古格使者手底逃生,則是他妻子捨生相救,一命換兩命——
第七章 美人殺人
十五年前的臘月二十三黃昏,石妙手在打掃藥櫥,他的妻子唐絨正在門外屋簷下熬藥,他們的獨生兒子石海則在院子裡堆雪人。
突然,大門被人猛力撞開,石妙手的父親石常青渾身是血,踉踉蹌蹌地衝進來,一頭撲倒在雪地上。
在他身後,一個白帽白靴的年輕女子大步跟進來,身上穿的白色貂裘比漫天飄落的藏地白雪更為純淨。
石常青掙扎著喊了一句:“快……逃……”
石妙手拎著一把切藥材的小鍘刀衝出去,先把石海擋在身後,然後大聲喝問:“你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
那女子皺著眉冷笑:“我只殺姓石的人,其餘人滾開!”
簷下的唐絨立刻站起來,搖著雙手退回屋裡,連聲叫著:“我不姓石,別殺我……”
“我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殺姓石的?”石妙手從未經歷過這種場面,強撐著不露怯,但心裡已經慌得厲害。
女子繼續冷笑:“你當然不認識我,但你應該認識‘古格銀眼催命符’。人到符到,符到人亡。三天之前,那些符已經送到了,你們不肯自殺,只能讓我親自動手了!”
她向前走,奄奄一息的石常青突然翻身,抱住了女子的雙腿,淒厲地大叫:“帶小海走,快帶小海走……”
那女子一刀斫下,石常青人頭落地,血濺殘雪。
於是,石妙手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時機,拖著兒子退回屋裡,穿堂而過,撞倒了妻子唐絨,由後門衝出去。石家的藥店就在札達縣的最外圍,出了後院,就能滑下山溝,躲進連最有經驗的獵人都不辨東西的山洞裡。
女子跟進來,險些踩中唐絨,身子平地拔起,由唐絨身上掠過。
就在這時候,唐絨暴起,一刀刺中了女子的胸口。她是四川唐家的人,刀刃上塗著劇毒,只要刺破敵人的皮肉,就能沾血殺人,更何況一把刀直捅進去,已經沒到了刀柄。
女子中刀倒下,重傷之餘,反手一掌,切斷了唐絨的喉嚨。
“嘿嘿嘿嘿,好精彩的故事啊,好好……”有人在角落裡尖聲笑著,打斷了石妙手的敘述。
“那件事的過程就是這樣,古格來的人殺了我的父親和妻子,我和兒子僥倖逃生。”石妙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