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關係,我不在意,比起那些能體會琴聲中悲歡離合的人,你這樣反而是最好的。”白沉不徐不慢的說道。
“為什麼?”天明有些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倒是高月好像明白了什麼,聽不明白才是最好的嗎……這表示在天明心中,沒有能讓他煩惱傷心的事情,就如一張白紙,沒有太過痛苦的經歷,自然無法對這樣的曲子感同身受。
“天亮你總是話裡有話呢。”高月垂下了眼簾,顯然是想到了自己的過去,白沉沒有出聲安慰,畢竟高月的死活不關他的事情,倒是天明好像感受到了什麼,一直小心翼翼的跟在高月身後。
蓋聶也曾聽過白沉的琴聲,緩慢而流暢,琴聲悽悽哀哀,但是卻又有一種隱隱的殺機蘊含其中,武學到了蓋聶這種程度的人,很難聽不出其中的端倪,這讓蓋聶心中的不安和疑惑愈加深厚。
偏褐的長髮擋住了眼睛,凌亂的散在肩頭,修長的手指不停在琴絃上起舞,那是標準到找不出一絲錯誤的彈琴姿勢,不苟而嚴肅,但是卻偏生因為挺直鼻樑下輕勾的薄唇而損了整體的肅穆之感,就好像對於當事人來說,他所彈的並不是琴,而是一種凌駕於他人之上的嘲諷與不屑。
這樣格格不入的畫面,這般強烈的感受,這十幾年來,他只從一個人的身上感受到過,那就是他還曾在鬼谷的時候,那個總是讓人看不透的師弟——白沉。
蓋聶深深蹙起了眉頭,為什麼他會有這麼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已經離開了鬼谷,放棄了鬼谷繼承人的身份,白沉師弟這時候應該和小莊在一起才對,或許白沉師弟已經成為了小莊的手下,這是最可能的推測。但是這幾年來,雖然衛莊派了很多殺手追殺他,但是其中卻沒有一個人是白沉,說實話,他多少鬆了口氣。
蓋聶知道,或許他能夠對衛莊拿起劍,但是卻未必能夠對白沉師弟刀劍相向,蓋聶是愧疚的,一直以來,除了對師傅之外,令他愧疚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白沉,鬼谷的數年之中,他們三師兄弟之間,唯一希望大家能好好相處的人只有白沉,但是他卻沒有能做到,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從他和衛莊一同被收入鬼谷門下的時候,就註定了他們一生都會爭鬥,這就是鬼谷派歷代以來的宿命,他和衛莊,誰也逃脫不了。
“大叔,我的曲子已經彈完了,為什麼不出聲?”白沉早就知道蓋聶來了,不過蓋聶沒有打斷他,他也就繼續彈了下去。
“沒事,大叔在想點事情,你的琴彈得很好。”蓋聶回過了神,雖然他臉上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看向白沉的眼裡卻很柔和,就像他總是看天明的時候一樣。
老實說,白沉覺得自己惡寒了,被人用這樣的眼神看很蛋/疼,尤其是看他的人還是蓋聶這個悶騷,所以他就更蛋/疼了,白沉多少猜得出蓋聶在想些什麼,他這個師哥,無非就是想些當年無聊的事情,然後這也後悔那也愧疚,不過他還沒有打算暴/露身份,否則不會連曲子都選了當年沒有彈過的。
“謝謝。”白沉秉著少說少錯的原則,沒有再說什麼多餘的話。
蓋聶沉默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開口問道:“你的琴聲之中,為何有殺氣?”
“哦?有嗎?”雖然承認也無所謂,但是白沉就是不想承認,“因為大叔的心中存有殺念,所以自然覺得這琴聲裡有殺伐之氣,而那些在醫莊中生活的人,他們的心中存有一方淨土,所以自然覺得我的琴聲有洗滌人心的效果,心之所想,心之所念,融之於琴,究竟是琴聲影響了人,還是人影響了琴聲?”
“天亮,你總是讓大叔啞口無言。”蓋聶第一次發現,原來他從未看透過這個孩子。
“呵,那是因為你從過去到現在,沒有做對過一件事。”白沉剛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現在可不是白沉,而是‘天亮’。
不過還好這句話的指向性並不強,蓋聶只是眉頭蹙的更深了,但是卻沒有懷疑白沉的身份,畢竟即使蓋聶想得再多,也不可能料到他眼前的這個孩子就是白沉,更料不到白沉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所以衛莊根本不可能派白沉來殺他。
白沉和蓋聶並沒有再說什麼,即使白沉在蓋聶的面前表現的再成熟,這也改變不了他還只是一個孩子的事實,醫莊生活的幾個月之中,白沉已經練全了音殺之術,算是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
醫莊平靜的生活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衛莊派的第二波殺手很快就找到了他們的所在,白沉多少也意識到有人一直在監視他們,後來透過蓋聶才知道,原來對方一直是在靠鳥來掌握他們的行蹤,一旦發現白色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