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能聽見自己的喘息聲、腳尖踩在岩石上的摩擦聲、手掌摩挲繩索的沙沙聲……其實,他想聽到的不是這些,而是原先生髮出的哨聲或者是虎夢禪師發出的虎嘯聲。
有那種聲音,才能證明他們仍然活著。
“就算想破腦袋,也猜不透為什麼虎夢禪師的聲音會從地底傳來?難道這階梯下面還有第二層複式結構?就像一樓、二樓層層疊加那樣?”在中途休息的時候,林軒皺著眉苦思,“如果他們大獲全勝,為什麼接下來沒有任何聲音了?原先生明明已經跟我約定好了,戰鬥結束就發出通知訊號。現在呢?他去了哪裡?”
令他慶幸的是,自始至終星三郎沒有再次發聲,也許反證出原先生的確是勝利了。
下降三十米之後,林軒在右側的石壁上發現了一架微型攝像機,僅有巴掌大,鏡頭向下,俯瞰全域性。
林軒喜出望外,馬上從固定座上取下攝像機,一手抓繩,一手回放。
攝像機拍到的內容比較簡單,只有原先生、虎夢禪師、星三郎藉助繩索慢慢下滑的情景。畫面中,虎夢禪師的狀態已經恢復,身手敏捷,下降最快。
林軒猜測,虎夢禪師身先士卒的主要原因,是想為原先生探明前路,蹚平所有危險。真正的愛永遠都是用行動表示的,那些誇誇其談的,只是因為愛得太膚淺,不肯踏踏實實地為對方做一些不求回報、只求心安的事。
再有,虎夢禪師沿第一條繩索向下急行,原先生沿第三條繩索在上緩行,正好將攀援於第二條繩索的星三郎夾在中間,任何時候開戰,都能形成前後夾擊之勢。而且,這一戰已經箭在弦上,無法避免。
第二百八十九章 絕谷追蹤
攝像機所拍的最遠端,有一大片暗紅色的區域,像是紅色的沼澤,又像是熄滅後的洪爐,初步判斷,攝像機至那個區域至少有五百米高度。如果那裡就是懸崖的底部,則最終戰鬥也許就在那裡發生。
拍攝過程中唯一的一段對話來自於原先生和星三郎,極其簡短,每個人都只有三句。
原先生問:“據說你曾到過日本海最深處?”
星三郎回答:“是,到過日本群島西部大陸架最邊緣。”
原先生又問:“為什麼去?”
星三郎回答:“探索人類世界的奧秘。”
原先生再問:“有什麼收穫?”
星三郎回答:“奧秘無窮,口不能言。”
隨後,兩人又一前一後地向下,再沒有任何交談,漸漸融入霧氣之中。
林軒記得,以原先生為首的三人是想從地底尋找一條離開這個世界的通道,就像古語中說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那樣,既然向上、向左、向右、向前、向後都找不到路,就只能向下。
任何人思考問題時只會想到“在地底只有向上才有活路”,沒有人想到“反其道而行之”的道理。
在物理學中,有“連通器”這一結構,上端開口不連通而下部連通,形成一個“u”形管樣式。如果將原先生他們的想法近似地看成連通器的話,就很容易理解了。他們試圖透過地底可能存在的通道,先下降,後上升,到達外面的世界。
這種做法屬於險中求勝,先將自己置於凶地,然後才能獲得逃生機會。
“也許能成功吧,以原先生的智慧,世間已經沒有什麼能難住他了。”林軒很自然地這麼想。
他一直很謙遜,虛心學習別人的長處,秉承孔夫子“三人行必有我師”的教誨,從別人身上學到有用的東西。這一次,他沿繩索向下,就是想看看原先生最終是如何克敵制勝的。
攝像機總共拍到了七個小時的畫面,但最後幾個小時全都一成不變,證明原先生等人下去後就沒回來。沒回來的原因,也許是勝利離去,也許是伏屍五步,一切真相都在繩索盡頭。
林軒把攝像機放回原處,然後繼續向下。
在下降二百米、三百米的地方,他都找到了同樣的攝像機,拍攝的畫面大同小異,但都沒有對話,所以看不出各人的狀態。虎夢禪師與原先生始終保持著對星三郎的夾擊之勢,不動聲色,但卻佔盡先機。
林軒的體力毫無問題,但他的心一直懸著,無論如何都放不下來。他每一次想到“原先生必勝”這五個字的時候,都會隱隱擔心,生怕在“必勝”的光環下隱藏著什麼噩運。
終於,在下降五百米後,他找到了一隻更加有用的微型攝像機,裡面拍到了讓他期待已久的內容——
戰鬥終於開始了,猝起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