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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可是,他放著渡江而遁、捲土重來的機會不選,偏偏選擇了“無顏見江東父老”而自刎。

“殺項羽者,是天命,而不是人意。就像今日,我明明可以由託林寺全身而退回香港去,或者離開這斷崖和暗河,選擇另外一條平坦安全的人生之途。今日的我看昔日的項羽,扼腕嘆息,大惑不解;後代人看今日的我,豈不也懷著同樣的不解?丁峻啊丁峻,你的選擇完全正確嗎?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曾做過上萬個正確的決定而從未失手過,這次呢?會不會……”不知不覺中,丁峻額頭上已經掛滿了冷汗,全身衣服亦層層溼透。

“丁峻,我們退回去吧。”雪晚第二次催促。

湍急的河水中央陡地捲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直徑約有二十步,核心處的渦流空洞至少有一輛重型卡車那麼大,泛著寒氣逼人的水光。非但如此,那漩渦竟然在高速移動,瞬間席捲了大半河面。它的吞噬能力極為強勁,所到之處,飛揚的浪花立刻偃旗息鼓,而湍流也被曲線切割開來,變得七零八落。

水底形勢劇變,才會產生這樣的漩渦。如果人被它吸住,在巨大扭力的作用下,將會被撕成碎片,萬劫不復。

雪晚變色,走近丁峻,無聲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她身上的冷香慢慢地浸潤到丁峻的鼻腔裡,悄悄侵入他的五臟六腑,全身心都醺然欲醉。

香港作為時尚之都,被全球各國尊稱為“東方之珠”,任何一個國家的香水、香料都會輾轉運往香港出售。所以,丁峻見識過上萬種帶著香味的物品,但沒有一種,能勝得過雪晚呼吸之間送過來的這種“冷香”。

“這一刻,我的思想也有點混亂模糊起來了——”雪晚輕嘆。

水邊寒氣太盛,兩人自然而然地靠在一起,彼此用體溫互暖著。

“怎麼講?”丁峻低聲問。

他明知道此刻不該心動走神,但身邊倚靠著一個貌若天仙的雪晚,即使是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無法約束自己的思想。

第七十六章 漩渦歌聲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雪晚低低地吟誦李商隱的《錦瑟》一詩作為回答。

莊生曉夢迷蝴蝶,醒來後恍惚多思,不知剛剛是己身為人而夢為蝴蝶,抑或身是蝴蝶而夢為人,在現實與夢幻之間踟躕徘徊。唐朝詩人李商隱感嘆昔日莊子的多智、多思、多辯、多求而寫下《錦瑟》一詩,非為解風情、詠風月,而是給後人留下了一個千古不朽的著名辯題。無論是歐洲希臘仰望諸神、退思現實的古哲學家還是中國曆代坐而論道、殫精竭慮的思辨家,都曾有過這種“現實為夢、夢為現實”的曠古天問。

丁峻立刻懂了雪晚的意思,眉頭微皺,進退兩難的感覺又加重了幾分。

按他的理解,此刻的雪晚已經分不清“穿越長河進入石化之谷”那段經歷是真是夢,就像俗語說的——假話重複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最終導致“三人成虎、以訛傳訛”的可悲局面。

“雪晚,我只信你一句話。”丁峻以左手握住了雪晚的右手,驚覺她的手如冰錐一般涼,急忙伸出右手,將雪晚另一隻手也穩穩地握住。

雪晚悽楚地一笑,茫茫然問:“是嗎?”

丁峻溫柔而堅決地點頭:“是。”

雪晚的唇漸漸失去了血色,只留下一排淺淺的齒痕。

“正是因為你信我,我才不敢輕易就下斷言。因為——”雪晚向丁峻懷中靠了靠,“你只信我一句話,那將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句話,我的後半生,也許將為這一句話悔恨不止或是痛不欲生。對你而言,那只是一句話,但對我而言,卻是比我自身性命更重要的一句讖語。所以,你知道嗎?我寧願選擇在此刻閉嘴,一個字都不說,只求後半生能夠心安。”

她的哀婉模樣令丁峻心碎,腦海中所有的記憶如退潮後的沙灘,全被清洗得一乾二淨,眼中心底,只剩一個“舞殿輕揮冷袖、不食人間煙火”樣的雪晚。

這一分鐘,丁峻願兩人站成永恆,就在進退兩難之間停住,不進不退,不膽怯也不恐懼,就這樣在天下人的視線之外兩兩相擁,活在心有靈犀、水*融的當下。

接下來的擁抱與凝視、痴纏與熱吻都是不知不覺中發生的,等到熱情燃盡,兩人的靈魂再度歸竅時,已經深擁了近三個小時。

“雪晚。”丁峻低喚她的名字。

雪晚伸出纖細的食指,輕輕壓住了丁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