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看了看這陶壎,又抬手翻了翻樂譜。瞧著這複雜的樂譜,頓時覺得平日奏摺上記載著那些瑣事也不那麼無趣了。
罷了。薛戰將壎擱到一旁。
他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兒,實在學不來這種樂器。便將木料和刻刀拿了起來。
盯著這木料良久,慢慢勾勒那少女曼妙的身姿,薛戰握著刻刀,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落下。有些太輕了。薛戰便稍稍用了一些力,只一刀下去,這木雕登時便削下一角來,最後刻刀深深嵌進握著木料的手掌之上。
血一下子湧了出來。
薛戰眉頭微蹙。
身側的何朝恩看了,忙上前遞過汗巾,道:“小的這就去叫御醫過來,皇上莫要再亂動。”
“不必了。”薛戰哪裡還在意這點小傷。自他幼時起,幾乎是天天都帶著傷的,有些已經癒合看不出來,有些卻是留下了痕跡。他接過汗巾隨意的包住了手掌,然後繼續拿起那塊木料,握著刻刀落下……
晚上蕭魚看到薛戰時,見他一雙手包得跟粽子似的。本就是粗大的手,這會兒看上去就是熊掌了。她上前詢問,他只含糊其辭,蕭魚也就不繼續問。不過瞧著她粗糙的包了包,還是說道:“臣妾替你重新包一下吧。”
包成這樣,肯定不是出自御醫之手。她看著就彆扭,簡直無法忍受。
薛戰便坐了下來,由著她替自己重新包紮。
蕭魚坐在他的身旁,捧著他的手先將這包著的汗巾給拆了,待看到這蠻漢佈滿繭子的掌心,好幾處傷口,不由得蹙起眉頭來。先替他清洗乾淨,用乾的巾子擦了擦,又接過春曉遞來的金創藥。
再要撒藥粉的時候,抬頭看了他一眼,小聲提醒道:“會有點疼。”
……忽然想起上回她替他挑木屑的事情了。
是了,他是男人,不怕疼的。蕭魚便不再猶豫,立刻撒了上去。
她的臉在明亮的燭光下,眼睫纖長,面板白嫩。看著她專注又熟稔的模樣,薛戰忽然開口道:“年年,除了陶壎和甜食,你還喜歡什麼?”
他一直覺得他對她很好,卻好像從來沒有問過,她喜歡什麼。
她啊?蕭魚替他包紮得漂漂亮亮,一雙素白的小手靈巧的打了個結。抬頭看他,眼睛亮亮的,語氣輕快的說:“臣妾喜歡的東西很多啊。喜歡看書、畫畫,喜歡花花草草,女子的愛好都差不多的。”
不過……怎麼忽然問她這個啊?
蕭魚想了想,說:“那皇上喜歡什麼?”
見他久久沒有回答,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自己,蕭魚被他盯得有些發毛,才聽得他略微一笑,輕輕的說:“年年……朕喜歡你啊。”
這倒讓蕭魚不知該說些什麼。這蠻漢,一向就是沒皮沒臉的……蕭魚低頭,將已經包紮好的繃帶又打了一個結。
之後感覺到手背一陣溫和,蕭魚一頓,看著覆在她手掌上的那隻大手,完完全全的覆蓋。
她愣了一下要抽出來,他卻是用力的握緊,根本無法掙脫。
然後頭頂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年年,朕其實,也挺好的,你說是不是?”
哪有人……這樣誇自己的?蕭魚唇畔一揚,忽然有些想笑。一抬頭,目光便跌進他溫柔似水的眼眸中。
……
蕭起州雖與禮部侍郎梁尚有些往來,確已證實,私屯兵器一事,蕭起州並不知情。原是審問梁尚,要他供出同黨,未料這梁尚在入獄後的第三天,便在牢內懸樑自盡。此事自然沒有影響到蕭起州,現下他剛當了父親,正是喜事臨門之際。
待孩兒滿月時,帝后特意賞臉,來了這護國公府吃滿月酒。
蕭魚給小侄兒準備了許多的小衣服小鞋子。
蕭魚是女眷,一道入內去看孩子。薛戰卻是不大感興趣的,雖說那蕭起州是他的大舅子,可那是蕭起州的兒子,又不是他的兒子。只是看她一到蕭家便笑容燦爛,眼裡只有孃家人,倒是未將他這個丈夫放在眼裡。
薛戰心下頗有不悅,可大丈夫如何與一個小女孩兒計較?便是要計較,也得回去再說。
薛戰則去前院閒逛。
護國公府佈局寬敞,雕飾華麗,不僅有將門世家的硬朗,又有書香門第的底蘊。前院用抄手遊廊連通,西北角就有遊廊直通西側花園。
薛戰身姿偉岸。湖石疊山,蒼柏古松。雄偉男兒的錦袍一角隨風掀動。
站了一會兒,看著不遠處頎長如竹的身影時,才眸色一沉,闊步走了過去。墨色錦靴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