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艾樂的心情很不好,聽父親說完,一時間他還是接受不了,一個從小沒有母親的孩子做遭受的痛苦、委屈是要比有母親的孩子多得多的,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這世界上從來不缺乏討厭的熊孩子,他們會成群結隊的追在艾樂的屁股後頭喊:“你沒媽,你媽跟人跑了!”之類的話。
在成人看來這樣的話沒任何殺傷力,成熟點的人一笑而過,年輕點的瞪對方一眼也就算了,不會對他們的心靈造成太大的生孩,但孩子不同,尤其是一個缺乏母愛的孩子,這些話會對他們造成很大的傷害,甚至留下心裡陰影,他們還沒成熟,遠遠沒到能堅強面對這些刺耳話語的地步。
艾樂也是這麼過來的,他希望過,渴望過,甚至祈禱過,希望、渴望、祈禱那個被稱之為媽媽的女人出現,牽著他的手走在夕陽下,問他晚上想吃什麼,問他今天老師都教了什麼。
但不管艾樂怎麼希望,如何渴望,怎樣的祈禱,她從來沒有出現過,艾樂能做的就是放學後看著其他孩子的母親牽著他們的手,問他們想吃什麼好吃的,問他們今天老師教的都學會了沒有,無數個放學的午後他都看到了這樣的情景,別的孩子有母親的陪伴,而他只有一個父親。
一個不善言辭,每天借酒澆愁的父親,放學回家沒有熱乎乎的晚飯,沒有一個女人脫掉他身上髒兮兮的衣服訓斥他又把衣服弄髒了,他有的只是房間裡刺鼻的酒氣,花生米,以及味道不怎麼好的飯菜。
他穿著髒兮兮的衣服不敢問母親去那了,他會摸摸的收拾碗筷,然後躺在床上想母親究竟去了那裡。什麼時候會回來,這就是艾樂的童年,他似乎永遠穿著髒兮兮的衣服,似乎永遠都沉浸在那個泛黃的午後看著其他孩子的母親,羨慕而渴望。
他慢慢長大了,他知道他的母親拋棄了他的父親。還有他,他不在想那個女人,他恨她,恨她拋棄了他,讓他從小就是一個沒有母親的野孩子,恨那句兒時孩子嘲諷他母親跟別人跑了的話,只是某個午夜夢迴的晚上,他隱隱感覺到冷,似乎又在希望那個被稱之為媽媽的女人出現。
現在他長大了。他的羽翼已經豐滿,他可以直面這個世界上任何的風雨,他可以提著斬天妖劍跟漫天仙佛決一死戰,他是那個永遠都不會認輸的艾樂,他是那個永遠不向命運低頭的艾樂,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母親出現了。
她過得很好,住豪宅、開好車,有一個很有錢的父親。還給他生了孩子,那死丫頭叫做謝一菲。很瞧不上他,他很想打她屁股。
他認為永遠失去的東西,就這麼毫無預兆的出現了,艾樂接受不了。
“爸或許你說的都對,人都有追尋幸福的權利,但同樣有恨一個人的權利。孔思雨給了我生命,但這並不代表我就會原諒她,你放心我不會報復她,她對於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而已。”艾樂的話充斥著仇意,他說不恨。真的就不恨了嗎?他說跟自己的母親是陌生人,真的就是陌生人了嗎?
艾福祿看看兒子,抿著嘴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突然道:“兒子,對不起,要怪你就怪我,是我沒本事,不然你那會沒有媽?”
艾樂眼圈有些紅,道:“爸你說這個幹什麼?你是沒本事,但你沒拋棄我,你撫養我長大,教我做人的道理,你在我心中很偉大,你哥稱職的父親,以後我也會是個稱職的父親。”
艾福祿眼圈也紅了,伸出手拍拍兒子那不在單薄的肩膀道:“你大了,懂事了,真好,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在恨你的母親,她有她的不易,人這輩子什麼時候沒犯過錯?我犯過,她犯過,你也犯過,要懂得諒解、原諒,我不希望你活在仇恨的世界裡,這不是你該過的生活,放下那些事,你會感覺舒服很多。”
艾樂輕輕搖搖頭撥出一口酒氣道:“我也想放下,我也想去諒解、原諒,但是爸你知道嗎?我真的做不到,別的事我都可以答應你,這件事你就不要在勸我了,我跟她永遠只是陌生人。”
李長海嘆口氣道:“艾樂她到底是你的親生母親,就算你不想認她,但也別恨她,見到她也別當陌生人,她會受不了的。‘
艾樂突然笑了,笑得很瘋狂,笑得眼淚都下來了,激動道:“她會受不了?那我當初就受得了了?我確實受得了,習慣了,也適應了,我只有爸,沒有媽。”
艾福祿仰起頭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良久後他呢喃道:“我累了,我回屋歇會。”兒子的心結他打不開,他無能為力,他不想讓兒子恨他的親生母親,可他做不到,他能做的只是黯黯神傷,只是躲起來不讓兒子看到自己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