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禎笑了一笑:“傳言多半添油加醋,未必靠譜,不過低調一些總歸沒錯,若是大衍和那些番邦人之間開戰,我等自然得避得遠遠的,以免被殃及池魚。”
秦老爺子點頭:“你說的對,大衍皇帝失蹤的訊息傳開之後,我便已經下令收縮了手下的生意,將出去了的船隊都陸續召回了,這段時日還是儘可能小心一些的好。”
梁禎贊同道:“秦伯父顧慮得周全。”
漫不經心喝著茶的祝雲瑄瞥了梁禎一眼,有什麼情緒在他眼中轉瞬即逝。
秦家人給他們安排了住處,這秦宅外頭一圈與島上其他地方一樣被彩色石頭圍起,異域色彩濃厚,內裡卻是典型江南園林風格的大宅,足見主人家眷戀故土之心。這幾天因為家中辦喜事到處裝點一新燈籠高掛,來來往往的客人也有許多,秦家將他們奉為上賓,安排住在了最靠近主家住的院子裡。
暥兒一路上不停四處看,見著什麼都覺得新鮮,祝雲瑄亦興致盎然地欣賞著這園中景緻,梁禎見狀,壓低聲音問他:“陛下,你不擔心泉州之事?”
祝雲瑄淡淡覷他一眼:“擔心有用嗎?倒是你,特地提醒這秦家人避風頭,你就篤定大衍與那些番邦人會有一戰?”
梁禎的雙瞳微縮,頓了一頓,勾唇笑道:“小心一點總沒錯。”
當日他們便在秦家住了下來,秦家人將他們當做夫妻,住處自然是安排在一塊的,依舊是一間房,祝雲瑄並未提出異議,似已習以為常。
半夜,祝雲瑄因為口渴醒來,沒有驚動兒子和枕邊人,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到桌邊倒水時,注意到窗外掛在夜色中的月亮格外的圓,一時沒了睡意,推門去了外頭。
在廊下靜靜站了片刻,怔怔望著那一輪皎潔的明月,祝雲瑄的心神有一些恍惚,直到身後有人將斗篷披到他的肩頭。
梁禎從背後擁住了他,低下頭臉貼著他的臉輕輕蹭了蹭,啞聲問道:“陛下怎一個人半夜起來賞月了?”
祝雲瑄輕閉了閉眼睛,半晌才低喃出聲:“無聊而已。”
梁禎輕笑:“是我讓陛下無聊了嗎?”
“梁禎……”
“嗯?”
祝雲瑄喊出他的名字,卻又停了下來,許多話到嘴邊,似乎又說無可說。
“陛下別想太多,會好起來的。”梁禎貼著他輕聲呢喃,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但願吧。”
梁禎低笑:“陛下,若是當年,我們就能這般相處,是不是就沒有後頭這麼多事情了?”
“……這該問你自己吧?”
梁禎將他擁得更緊了些,彷彿囈語一般:“是,都是我的錯。”
祝雲瑄慢慢閉上了眼睛,許久之後,輕聲一嘆:“進屋去吧。”
酒後真言
翌日,秦家大辦宴席,賓客盈門。
從清早起,外頭的爆竹鼓樂聲便沒有停過,吉時將至時,聽到有人喊新娘子已經接到了,原本在院中等候的客人們紛紛起了身,嬉笑著湧去了大門口看熱鬧。
暥兒先頭一直在跟秦家幾個同齡的孩子玩兒,這會兒也跑回了祝雲瑄他們身邊來,嘴裡嚷著:“爹爹爹爹,我也要去看新娘子!”
梁禎好笑地颳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寶貝還知道什麼是新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