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覺得自己正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裡,不斷地向地底沉下去。他的武功雖然高明,應變能力卻比不上蘇倫,倉促之間變得手足無措。
女孩子的身體輕靈,下降得比較慢,蘇倫一個騰躍衝過來,抓住席勒的肩膀,用“四兩撥千斤”的巧勁將他直拋起來,自己卻瞬間下沉了三四米。
席勒不明白好好的草地怎麼會變成液體的漩渦,他掙扎著跳出蘇倫畫的***,立即啟動了行囊裡暗藏的遙控攝像系統。那套裝置來自於歐洲第一流的電子器材供應商,同一產品線上的部件已經應用到美國航空航天署的“火星探測車”上,成為全球矚目的焦點。
他和蘇倫身上都裝著無線監控探頭,位置在胸前第二顆紐扣上,監視屏上,他得到的影象全部是高速旋轉的,目測結果大概在每分鐘二百轉左右。
顧傾城終於忍不住打斷他:“每分鐘二百轉,每秒鐘三轉還要多,只需要很短的時間,捲進去的人就會頭昏腦漲,出現重度腦震盪。你的意思,蘇倫被卷下去時,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
嘔吐、失憶、思想痴呆,是重度腦震盪最常見的表現形式,但經過特殊訓練的高手,能夠成功地利用外界的旋轉規律克服這一點。在我看來,蘇倫不會有過激的不適反應。
“不,她沒有昏迷,而是冷靜地向著麥克風報告著下面的情況。她說過,下降的過程像是泡在死海邊的私人游泳池裡,能夠感受到身體四周那些液體強大的浮力。她看不到土壤和岩石,只是在一片透明的青色液體中下降,當她把攝像頭指向腳下時,我看到了極遙遠處影影綽綽的青灰色宮殿。”
席勒的講述讓我的思想回到了隧道里那驚險的一夜,孫貴也是進入了青色液體之中,難道蘇倫所經歷的,正是我當時看到的場景?假如某種力量可以把固體化作液體的話,這在地球人以往的應用物理學說中是完全無法想象的。
當時龍格女巫說,那是一個“入口”,也許當時我應該緊隨孫貴一起跳下去,就能直接見到蘇倫了——褲袋裡的電話驟然響起來,把沉思中的席勒嚇了一大跳,肩膀猛地一顫:“什麼?誰來的電話,是蘇倫嗎?”他慌亂地摸向自己的口袋,看上去思想極度混亂。
顧傾城走過來,左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柔聲安慰:“不要慌,是風先生的電話,不是蘇倫。”
我比任何人都更希望那是蘇倫的電話,但液晶屏上顯示的卻是一個來自太平洋島國的號碼,我想那會是燕遜的來電,馬上關掉電源,隨手把電話丟開。
席勒顫抖著嗓音追問:“是她嗎?不是嗎?”
他的手無意識地撫過面頰,鬍鬚隨手而落,勝過最鋒利的剃刀。下一步,或許他全身的面板將在細胞病變中大面積潰爛,上演慘不忍睹的一幕。最可悲的是,沒人能改變這一結果,現有的地球醫學知識對此束手無策。
我做了一次長長的深呼吸,歉意地一笑:“席勒,請繼續吧。”
“那個過程持續了接近三分鐘,我聚精會神地觀察著螢幕,根本沒注意到身邊到底發生了什麼。蘇倫進入了那片宮殿,我看到一扇閃著青色光澤的金屬門,她的落腳點就在門前。”
事件的焦點又一次指向了“金屬門”,就是那扇最早出自“捕王”歸洛之口的門。
顧傾城從口袋裡取出紙筆,不停地飛速記錄著,筆尖與紙面摩擦,發出輕輕的“沙沙”聲。
席勒聳了聳肩膀:“兩位,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唯一需要補充的,當時我太投入了,自己不知不覺又重新進入了那個***,當聯絡訊號中斷時,我也突然昏厥。再次醒來之後,就已經躺在這個帳篷裡了。”
顧傾城緊跟著補充:“席勒先生,你或許並不知道,從失蹤到重現,你失去了隨身攜帶的所有金屬製品,包括那頭驢子四蹄上的鐵釘。”
席勒很輕鬆地解答了這個問題:“很簡單,我們遇到了難以想象的強磁場,巨大的地磁力量首先吸走了我的短鏟,然後在磁力震盪的結束過程中,吸引力驟然增大幾百倍,帶走了一切。舉一個例子,一九四零年,英國的‘塔裡塞那號”帆船穿越太平洋魔鬼三角洲地區時突然失蹤,兩個月後,海岸搜救隊在海面上發現了構成船身的所有木板。聯想到帆船失事前,船長在無線電報告裡說發現了強磁場,指南針和所有的鐘表都在瘋狂旋轉,於是海難專家們下了“強磁場吸走了造船時的全部鐵釘,從而導致帆船解體’的結論……蘇倫、蘇倫、蘇倫——”
他驀地挺直身子縱聲大叫,脖子上的青筋猙獰暴跳起來,形成一面縱橫交錯的網。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