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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部分

再流淌,浸溼了的衣服已經結了一層薄冰。

“我突然覺得……很彷徨、很恐怖……這就是真實的江湖嗎?”蕭可冷低聲自語,十指無助地插進自己的短髮裡,用力抓撓著。鼠疫是她從前很熟悉的一個朋友,血淋淋地死在眼前,當然會讓她心驚膽顫。

我的電話在鼠疫斷氣之後的三十秒內響了起來,竟然是金手指打進來的,通話背景則是一陣陣澎湃的驚濤拍案聲。

“風先生,鼠疫應該已經死了吧?我的‘紐西蘭牧羊犬’在殺傷時間上的控制還是比較精確的,畢竟這是第十五代產品,研製精度空前絕後,將會用於對付幫會的頭號敵人。看了我們的表演,你還滿意嗎?”

她斯斯文文地在電話裡淺笑著,彷彿剛才鼠疫的慘死,是她故意安排給我看的一場情景劇,期待我這個觀眾,做出恰當的點評。

我冷靜地笑了笑:“很厲害。”

金手指笑聲大了一些,慢條斯理地接下去:“‘黑夜天使幫’絕不放過一個叛徒,但也絕不誤傷一個朋友。幫主對風先生你的評價很高,最起碼在亞裔黑道上,還找不到一個人能取代你,所以,我正式表達幫主對你的邀請,歡迎加入‘黑夜天使幫’,大家一齊努力,打造亞裔第一黑幫,有興趣嗎?”

我依舊笑著:“多謝。”

聽聲音,她正站在海邊,我聽到有機帆船的強勁馬達聲已經轟鳴起來,接下來她應該是要乘船渡海離開。

“那麼,我們後會有期了?幫裡會有人及時聯絡你,祝你好運!”金手指能聽出我的冷靜中埋藏的憤怒,不過並不在意。江湖風水輪流轉,他們一統亞裔黑道的夢想,說不定會變成現實。那時候,“黑夜天使幫”君臨江湖,就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了。

在她結束通話電話之前的瞬間,馬達聲驟然提升到震耳欲聾的地步,看來奪寶殺人之前,撤退的路線便早已安排妥當了。

我之所以強迫自己冷靜應對,是因為此刻就算火冒三丈找人拼命,也無法挽回鼠疫的命。他殺了石島和象僧,金手指殺了他,這種迴圈殺戮,已經無法具體分清誰對誰錯,因為任何一條地球上的生命,都不應該由別人來剝奪他的生存權利。

在這一點上,美英聯軍的“沙漠風暴”行動,是最好的反面教材。

蕭可冷並沒有掉淚,只是情緒越來越沉重,我們兩個都忘掉了雪夜的酷寒,各懷心事地站在“通靈之井”邊。

我俯下身子,雙手一起伸入水中。水寒刺骨,跟從前的感覺完全相同,那麼,大哥入水之後,接下來會怎麼做?一直潛泳向下,直到……直到某一個深度嗎?

目前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鼠疫親口說“他進入水裡再沒回來”這句話。

人是生活在陸地上的,就算從前江湖上最了不起的長江水寇司馬蛟龍,也只是偶爾表演性質地潛伏水中七十二小時,靠通氣管與液態流食維持生命。我們不是魚類,根本不適應水下生存狀態,就算是潛艇操作手,也必須在七十二小時內浮上水面一次,讓全身呼吸系統徹底暴露在地球空氣裡。

“如果沒有異常情況,大哥一定會回來,鼠疫也一定會看到他……”

“風先生,下一步怎麼辦?”蕭可冷受到嚴重打擊後,思維能力急速下降,什麼事都得向我請示。

我拉住鼠疫的左臂,把他扛在肩上。夜太深了,我們先回小院再說。一個晚上,發生了那麼多事,這一夜過得實在是太漫長了。

一路向回走,除了滿眼悽愴的雪意,既沒有人聲,也沒有鳥影,整個楓割寺,如同陷入了死寂的一座巨大墳墓。

重新回到被厚雪覆蓋的小院,心情恍如隔世。關寶鈴房間裡的燈已經熄了,院裡靜悄悄的。我們開了另外一個房間的門,暫時把鼠疫的屍體放在廊簷下,用一條床單小心地蓋好,然後回房間休息。

蕭可冷睡在唯一的床上,而我拉了一條毛毯,平躺在桌子上,顧不得身子下面又冷又硬,經過三分鐘的恍惚之後,立刻進入了黑甜夢鄉。

這一場夢,猶如一段模糊的黑白默片,沒有任何聲音。

仍舊是大雪,有個肩膀寬厚、身材高大的人,始終背對著我,低頭凝視著手裡的一塊木牌。我似乎是個可恥的窺視者,遠遠的,在望遠鏡的藍色鍍膜鏡頭裡看著他。當然,我也看到了木牌上刻著的蓮花,只是沒有正常顏色而已。

“這就是江湖嗎?充滿殺戮、血腥、掠奪、覬覦,而且只有這些,看不到一點令人精神振奮的東西。如果這就是江湖的原始赤裸狀態,我寧願當初拒絕了手術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