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像手裡的匣子應該是可以開啟的,我伸出手,輕輕一掀,蓋子應聲而開。
盒子是空的,這並不出乎我的預料。盒底和四壁雕刻著繁複的陰紋雲頭圖案,密密麻麻地連成一片。當然,翻開的上蓋內壁,也是雕刻得滿滿的。工人們的打掃工作,非常盡職盡責,即使是在盒子內壁上,也找不到一絲纖塵。
我沒有再次聽到水泡聲,耳朵裡卻傳來一個抑揚頓挫的中文聲音:“你們這幢別墅標準地形成了‘九頭鳥掙命局’,兇險到極點。一點六億的價格,已經是它在市場上甚至是在日本本土上的極限——如果還不肯賣,那就等著留在手裡,給主人做棺材好了……”
外國人說中國話,無論說得多麼圓滑地道,總是帶著某種異國腔調。
我扭頭向外看,那個叫“大竹”的年輕人正在對著蕭可冷指手畫腳。
別墅佈局的確兇險不假,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但這樣的格局卻是可以在主人的書房、臥房放置白鶴踏龜的青銅神器來破解。若是破解得精到,厄局也能反敗為勝,變成“旺財、旺丁、旺家”的好局。
說到風水、八卦、命相、陰陽宅這一神秘教派,全球所有的學說流派都發源於中國,這是毋庸置疑的。特別是我們的近鄰日本,更是不斷地從中國國籍中拾人牙慧,然後更改標籤、斷章取義,變成所謂的“日本陰陽風水學”,簡直是“公然剽竊、滑天下之大稽”的蠢事。
聽到那個胎毛未退的年輕人,唾沫橫飛地賣弄,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重重地“哼”了一聲,右掌在壁爐上輕輕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花瓶裡的雪白色滿天星蓓蕾,被我這氣發丹田的一掌震得一陣搖曳,落下了三四朵小花,隨風飄落。
蕭可冷絕對具備“能屈能伸”的大將風度,絲毫也不惱怒,始終面帶微笑,聽大竹囂張地揮舞著胳膊叫嚷著。
“嗯,客廳裡……另有高手在嗎?”仍舊是中文,不過這次是那個手握摺扇的男人開口了,他掉轉扇柄,在大竹肩膀上敲了敲,示意他靠邊站,同時向前走了幾步,擋在渡邊城身前。
四倍於市場估價的生意,的確很划算,但我首先要弄清楚渡邊城要購買這一系列別墅的目的。如果真正犟起來,別說是四倍,就算四十倍,我都未必肯賣。
壁爐裡的木灰已經清理乾淨,爐架上又重新架好了乾燥整齊的木柴。想起昨晚的詭異經歷,我到現在還是心有餘悸:“肯定不是幻覺!百分之百肯定!”
低頭看了看腕錶,我向兩個日本女孩子問:“剛才,誰替我把腕錶拿上樓去的?”
一個耳邊戴著紅松石耳釘的女孩子舉起右手:“先生,是我,安子。”
我終於發現了雙胞胎姐妹的微小差別,戴紅松石耳釘的是安子,戴綠松石耳釘的是信子。除此之外,我看不出她們有任何差異,包括一顰一笑時的表情、嘴形、牙齒,唉,一模一樣。
卷二《亡靈之塔》
第一部詭譎別墅
— 第 5 章 … 九頭鳥掙命,一箭穿心局—
“那麼,你替我調過腕錶上的時間嗎?記得昨晚它自己停了,停在八點二十分。”我疑惑地問。
“沒有,先生,我只是發現它在沙發上,覺得您會需要它,所以送上去。”安子老老實實地回答,眼神純澈乾淨,態度畢恭畢敬。她們姐妹的外貌都不是“驚豔”的那一類,但乾淨、整潔、溫順,讓人覺得與她們在一起,舒心踏實。
手術刀這樣的高手,無論相人擇物,都有獨到眼光,既然他相中了這姐妹倆用作僕人,自然不會太差。
我有些困惑:“腕錶在晚上八點二十分停止,又在早晨八點二十分重新啟動;而樓上的落地鍾卻是停頓在早晨八點二十分——這些時間上的斷落和接續,是偶然呢?還是必然?”
此時,我的手一直擱在壁爐凸出的臺子上,手心裡感到它出奇地冰冷,忍不住縮回手,蹲下身子,仔細地打量著壁爐內部,每塊磚每塊磚地仔細搜尋。用來砌壁爐的,是正宗的日本紅黏土實心磚,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飛速發展的日本建築業平均每天就會消耗掉二十萬塊這樣的實心磚,一度造成日本境內泥土的大量缺失,令政府大為恐慌。
磚,很普通,無論是正面牆還是側面牆,毫無異樣。
地面上鋪砌的青石板也很正常,相鄰的縫隙整齊劃一,每條縫都用白水泥細心填抹過。
我不想再問安子姐妹關於水泡聲的事,省得把她倆笑得岔氣。
“既然來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