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下,寂靜的王座,漂浮著幽幽的綠火。
李府的管家跟隨幽冥獄的獄卒邁過陰森的長道,盡頭則是一張王座。
王座之前,站著一個男人。李府的管家從後面看,只能看到一個狹長的背影。
而那背影似乎站立良久,卻始終沒有坐在這王座之上的意思。
獄卒將人領至王座之前,便悄然地退了下去。
李府管家受李必之命,前來聯絡幽冥獄。只是幽冥獄位於天坑,溫度較之地面寒冷許多。加上這裡數百年來不知道關押多少的枉死之人,陰氣很重。
李府的管家也是久經風雨之人,可是初來乍到,卻也感覺自己全身寒『毛』乍起,心驚膽戰。
“章海王乃是大周武帝六子,素不為帝所喜。六百年前,武帝為了斷絕其妄念,將之打發到了幽冥獄。一介王者,來到這陰私之所,你猜怎麼樣?”
老邁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牢獄之中迴響,似乎在悼念著往事,話語之中帶著濃濃的滄桑。
“必然心有怨念,若不是從此消沉,便是暴虐成『性』。”
李府的管家想了想,回答道。
“若是常人,自當如此。可是章海王又是何等人物?他不但掌握了這獄中關押的草原薩滿的所有巫術,更是推陳出新,自成一派。我輩先祖受章海王大恩,繼承其道統,發誓守護這大周江山。這一守便是四百年!直到兩百多年前,夏氏背棄了我等。”
那人影緩緩轉身,留下的便是一副猙獰滿是疤痕的臉。
“你...你是人是鬼?”
李府管家接連退後了兩三步,猶自不能心定,顫抖著雙手,問道。
只是,這座牢獄的主人卻是絲毫沒有理會李府管家的意思,訴述著,回想著過往。
“夏氏對我等不仁,然而我等卻不能對夏氏不義。先輩教誨,時時在心。於是,我輩又守了這王座兩百年。直到三十多年前,天下『亂』象已生,夏氏的江山風雨飄搖。我繼承了這幽冥獄主的位置,破誓而出,誓要在這天地之間為我幽冥獄掙得一席名位。可惜的是,我碰到了楊幼庵。”
“楊慈?”
“楊幼庵設計敗我,『逼』我立下重誓。若是不為大宗師,則從此不得踏出幽冥獄半步。這一困便是三十年!”
李府管家心中一喜,勸說道:“楊氏祖孫皆狡詐小人,獄主不必介懷。此刻正是良機。我家老爺已經聯絡了各地義士,不日便能斬殺楊羨,好為獄主報得大仇。若是有著幽冥獄的幫忙,那必然事半功倍。”
李府管家說完,正等著幽冥獄主的回答。
這幽冷的空氣驀然一滯,幽冥獄主瞳孔圓睜,數道黑『色』的電光從他的背後閃現,將李府的管家擊成了黑炭。
李府的管家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便悄然失去了知覺。
“我婁敬一生,殺人無數,壞事做盡,但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背信棄義之事。楊幼庵是什麼人?也輪得到你來置喙。這個人讓我很生氣,拉下去餵狗。”
兩道黑影顯現,很快將李府管家的屍體拖了下去。
婁敬一頭白髮,滿臉瘡疤,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一掌拍下,帶著雷火之勢,將面前王座扶手削下了一塊。
“可恨!楊慈,你為何如此短命!我大仇尚未報,你怎麼能身歸黃土?”
怒聲震震,泛著不甘,猶如天上驚雷。
探究往昔,終究是樓臺空夢,一場大夢罷了!故人已經逝去,那過往的傷疤就永遠沒有揭下的可能。
想到這裡,婁敬不再猶豫,轉身坐在了王座之上,身上散落著一股英雄寂寥的惆悵。
就在婁敬坐下的那一刻,這本是寂靜的幽冥獄彷彿活了一樣。
幽冥獄建在天坑之中,王座周圍的巖壁則是一層層的牢房,蜿蜒其上。此刻,這牢房之中卻閃爍著幽紅的目光,伴隨著混雜的人聲,彷彿地獄眾鬼在向著君王朝拜。
“恭喜獄主成就大宗師尊位!”
恭賀之聲猶如山呼海嘯,伴隨著這聲音,婁敬臉上的疤痕開始緩緩脫落。脫痂的傷口變得白嫩細滑,猶如嬰兒的面板一般。
細長的眸子,蒼白至沒有一絲血『色』的面板,婁敬隨意地看向了王座之旁的一個黑影。
“眼下益州的形勢怎麼樣了?”
“啟稟獄主,眼下益州新王登基,蜀國大政都由丞相楊羨掌握。李必等人被楊羨『逼』迫得很慘,這也是他迫不及待想要跟我們聯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