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丘城。
“蜀軍退軍了!”
病榻之上,桓武有些艱難地坐了起來,從一旁的短桌上拿起了一個杯子。
茶水溼潤了喉嚨,那乾澀的感覺好了許多。桓武看向了身前站著的方雨亭,臉上還有些驚訝。
“據說是蜀王發來了詔令,強令楊羨退軍。我軍探校渡過渭水探查蜀軍的營地,發現早已經人影無蹤了。”
“蜀王?她有這個本事麼?”
在桓武乃至天下諸侯的眼中,蜀王夏宮涅不過是楊羨手中的傀儡,她又怎麼可能影響到楊羨的決議。
不過在這個時候,蜀王夏宮涅發來了撤軍的詔令,這其中的確有些值得玩味的地方。
“蜀王的身後便是夏氏,照理說他們與楊羨的關係相當緊張,沒有理由會在這個時候幫助楊羨,還把這個黑鍋背在自己的身上?”
“這也是屬下不理解的地方。”
蜀軍這次撤軍很突然,蜀王的詔令下得更是突然,事前沒有一點徵兆。方雨亭麾下神機衛得到的情報,都是蜀軍厲兵秣馬,擺出一副要與梁軍決一生死的架勢。
“當時夏宮涅失蹤,蜀國動亂,夏氏差點與楊羨撕破臉皮。此後楊羨雖帶回了夏宮涅,可夏氏與楊羨之間的裂痕卻是無法彌補的。這個時候,看著楊羨與我軍兩敗俱傷,應該是夏氏最為願意看到的。”
當初天下大亂,夏氏宗室跟隨楊忠一起逃出神都。而後渭水大戰,夏雲樺與夏雲杺兩姐妹被亂軍衝散。夏氏宗室一部分跟隨夏雲樺入蜀,另外的人則跟隨在了夏雲杺身邊。
楊忠死後,楊純為護佑幼主,退出了朝堂紛爭,楊氏也退居幕後。弦城的夏氏一脈一度掌握了大權。
可這六年來,楊羨先是罷黜了蜀國各地的郡兵,又是流放了李、張、黃等益州的世家大族成員,將蜀國的權柄牢牢握在了手中。以至於夏雲樺死後,本想要用楊羨去制衡益州各地的世家大族的夏氏一脈還沒有反應過來,蜀國已經成了楊羨一人所控,而他們也和神都的夏氏宗室一樣,到了邊緣一帶。
無論是神都的夏氏一脈還是弦城的夏氏一脈,他們最願意看到的便是楊羨與桓武兩個人拼個兩敗俱傷,最好雙雙殞命。
桓武搖了搖頭,一時間也理不清蜀國內部的動向,只能無奈地舉起杯子,又喝了一口茶。
“主公,我等要不要起兵襲擊蜀國軍隊?”
“蜀軍中是誰在殿後?”
桓武聽了方雨亭的話,心中起意。雖然蜀軍已經退軍了,等於梁軍取得了勝利。可是這次蜀軍北寇,對於梁軍的影響是很不好的。蜀軍趁著梁軍主力未來之前,猖狂於渭水兩岸,秦風甚至帶三千八百餘西涼鐵騎飆到了扶風郡。
這一干蜀將,猶以靳信與秦風為最,根本沒有把梁軍放在眼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對於桓武以及一眾梁將而言,面上無光。若是能夠趁著蜀軍退軍的機會追殺,取得戰果,多少也能挽回顏面。
“是蜀將楊平。”
一聽是楊平,桓武放下了手舉著的杯子。
“善守者無赫赫之功。以前我小看了這個楊平,不過如今看來,他已經得了楊純老兒的幾分真傳。楊羨既然以此人殿後,自然不會給我們機會,不必追擊了。”
梁軍與蜀軍在這渭水兩岸相持這些日子,雖沒有大規模的交戰,可私下間小規模的試探卻是天天發生的。
楊平的年齡不算太大,可是行軍佈陣的風格,卻給人以老成持重的感覺。
“主公,蜀軍退入散水關後,趁著他們主力回蜀,我們要不要奪回散水關?”
散水關是雍州入蜀的門戶,戰略位置十分重要。有了它,中地郡南部區域的安全便有著保證,沒有它,那麼這廣闊的區域便會時時暴露在蜀軍的兵鋒之下。
“不用!”桓武很是肯定,“散水關離我軍的城寨不過二十里,離蜀軍的城寨卻有數百里。放在楊羨的手中,蜀軍他日北出,我們便能第一時間掌握動向。”
散水關放在蜀軍手中,楊羨也不可能在裡面放上幾萬大軍,因為後勤根本支撐不住。以蜀軍駐守散水關的兵力,於梁軍沒有多少威脅。
相反,一旦蜀軍大規模增兵散水關,那麼便相當於預警。以前梁軍要掌握蜀軍的動向,必須橫跨數百里蜀道,可現在只需要二十里。
方雨亭很快明白了桓武的意思,不過有些擔憂。
“可是這樣一來,中地郡南部就必須屯守一支兵馬。而且,需要相當可靠的傢伙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