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梁之爭,曾讓鎬京城這座天下最大的城池陷入到了一股緊張的氛圍之中。
商旅往來稀少,店鋪闔門停業,日常的物資稀缺,誰也不知道在戰火之下,這座城池以及城池之中的百姓的下場會是怎麼樣?
只是,隨著倉丘城為周軍所奪,常虞率領原屬於梁軍的官吏出城獻降,鎬京城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哪怕現在雍州還沒有被周軍奪下,哪怕現在外圍的防線梁周兩軍正在對峙著,哪怕這場戰爭還遠遠沒有結束,不過從鎬京城中的百姓臉上已經看不出一絲的憂慮。
“楊羨做得還真是不錯啊!”
酒樓二層的包間與街道相連,從這裡可以輕易地看到欄杆之外人流往來。
方雨亭端著一杯酒,悠悠地嘆道。坐在他面前的正是常虞府上的管家慶叔。
兩人選擇在這裡見面,正是因為這裡人流量很大,輕易不會為人所察覺。
“能夠在涼州一役將我家主公弄得灰頭土臉,自然不是善茬。”
不比內衛,神機衛只有一位首領,那便是方雨亭。可以說,方雨亭對於神機衛有著絕對的掌控力。
只是,面對這樣一位梁廷之中位高權重,又是修士之中有數的大宗師。慶叔,這位常虞的管家,卻沒有多少的敬意。甚至,對於梁廷,亦是。
“鎬京乃是雍州的膏腴之所在,每年可以給梁廷提供大量的稅收和糧草,甚至能夠支撐起一支軍團。桓磬眼看著桓武辛辛苦苦建立的聚寶盆就這麼落在了楊羨的手中,能不氣麼?再加上,楊羨得涼、益、雍三州,其勢已成。雍涼之卒,上兵也。楊羨得了這裡,自然不會輕易去損傷。”
“這其中可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常虞和孟清的原因啊!”
方雨亭似笑非笑地看著慶叔,臉上的笑容耐人尋味。
“的確!”慶叔一笑,“雍州之役,若非我家主公和少主,楊羨也無法贏得這麼輕鬆。不過,若非桓磬自己先露怯,別人又怎麼會有這個機會?”
方雨亭知道常虞與孟清的關係,也因此,慶叔在他的面前並沒有什麼避諱的。
便在此時,寬達三丈的道路之上,一匹戰馬駛過。戰馬的主人乃是一位腰間佩劍的武者,不用猜便可知道,這是今晚要進入皇宮的將領。
因為這幾個時辰間,從城外的趕過來的周軍將領已經好幾個。這些將領大多單人趕路,很少帶著侍衛。
“這是長策軍的大將朱青吧!”
朱青乃是楊氏舊部,方雨亭與之也曾見過幾面。不過慶叔顯然與之不熟,但卻能夠憑藉外貌認出他。
這樣的本事可不常見。方雨亭掌管神機衛多年,深知道能夠有這樣本事的,大多應該是自己的同行。
“楊羨麾下的將領還真是自負啊!放下了自己的軍隊,一個人就敢這麼出來?”
“將領本身便是強大的戰力,更何況這裡是鎬京城,楊羨的地盤。”
慶叔對於方雨亭的話不以為然,方雨亭也不在乎。桌上的菜一動不動,方雨亭喝了口酒。
“天下如局,常虞又想要在這棋盤之中扮演怎麼樣的角色?”
“楊羨已經許諾,雍州戰事平定之後,為將河湟之地經營戰馬的營生交給雍州的常氏一族。而且,楊羨給了我家主公一份名單,一份提拔常氏族人的名單。”
說到這裡,慶叔悠悠一嘆,說道:“楊羨待我家主公可是不薄啊!雍州之利十分,楊羨已將其中三分交到了我家主公手上。雨亭以為如何?”
方雨亭並沒有做出怒不可遏的表情,相反,他只是輕輕一笑。
“三分利,常虞便滿足了麼?”
“當然不會,我家主公要的是十分。楊羨,顯然給不了。”慶叔一笑,看向了方雨亭,“而你們,則可以。”
“雍州之戰,坐看梁周之間兩敗俱傷,常虞好趁機牟利麼?他想要怎麼樣?”
“不管是桓磬,還是你,亦或者是夏氏,乃至於我們,所有人的敵人都是楊羨,是他麾下那十數萬的大軍。所以,今夜乃是最好的機會。”
慶叔在述說著一個巨大的陰謀,然而他本身的外表卻沒有一點的變化,一直都籠罩在一股陰冷之中。
“碎石塬!楊純的病是真,不過楊羨的殺局也是真。鷹揚軍已經秘密出發,便是為了等華陽城中那十萬北軍偷襲桃林的時候,在中途伏殺。”
方雨亭的眼睛微微眯著,遠方街市吵鬧之聲仍在耳畔,而近前這老者的話卻讓他心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