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時東方欲曉,人影依舊是朦朧一片。老者的掌力無聲無息,有質無形,與姬教主的有形有質掌罡撞擊後,甫顯出其威力。乳白色的罡氣邊緣忽然噝噝響動,無數淡藍色的線條蚯蚓似也快速繞過白色罡氣,襲向姬煞君。
後面的公孫晶芸時時刻刻關注著場中變化,因為活死人教三大教主對她胞妹有撫養之恩,在水中沒能護得畢二教主周全,已是抱憾終生,又如何會眼看著姬煞君吃虧,遙遙發出無形掌力,凌虛傳輸到姬教主身上,心忖:“那老者身懷陰煞掌絕學,萬萬不可小覷.”念頭甫起,十成內力已傳到姬教主身上.
姬煞君下肢殘廢,移形換位全賴一口真氣,若是敵手遜其半籌,倒也可以閃展騰挪與之對抗。目下雙方優劣,他心中自是清楚,自己若不是經歷山洪衝擊的災難,沒有耗費功力,足可與這假克耳罕一戰,操有半數以上勝券。故而不敢移動身形,免耗真力,雙掌抖腕再度發掌,剎那化作萬千掌影,擊向那些藍色罡氣化為的條條蚯蚓。
老者甚是了得,雙掌急收,中宮又進,掌心漆黑,顯然含有劇毒,印向姬煞君露出的空門。
活死人教教主大喝一聲,雙掌劃弧,由下而上徑奔中宮。並無天崩地裂巨響,四掌竟然無聲無息膠在一起,兩大高手拼比起內力來。自交手至以內力相拼,雖然換過數招,只是交睫間的事,當真動若閃電.
姬煞君驀感後背督脈腫脹起來,有股火辣辣的氣息竄向自己雙臂,無暇去想究竟,篤意戮力與假克耳罕拼比真力。如此正是遂其所願,以己之長,對敵之短。
假克耳罕始時感覺自己內力與對手勢均力敵,忽地對手內息倍熾,發覺不對,想要離去如何能夠,但覺胸口鉛錘擊中一樣,張口噴出股血箭,射向姬煞君面門。
事出意料,姬煞君不敢置信自己有如此宏大莫可抗禦的功力,莫說是腿腳不便,縱是靈猿,變起倉猝,亦無法躲避這突如其來的血箭.只得將內力布運在面頰上,閉了眼睛準備硬挨.
耳聽風聲異樣,面頰熱乎乎的,就是感覺不到腥血洗面.待了片刻,心忖:“莫非我也有延長時間的特異功能了不成!還不快閃,更待何時。”想到這裡,倒翻出去,落到湍急的洪水邊,啟目向山上望去,拭眼兩次,猶是不敢置信。
—段殘敗的枯木樁上,彼端掛著胸骨脊樑已斷,柔軟得麵條似的假克耳罕.此端生著枚色白鮮嫩、栩栩如生的猴頭靈菌.想來假克耳罕所懸身之處,原來也生著枚猴頭,現在變做人頭與所剩的猴頭隔枝相望。
吃驚的非但是姬煞君自己,便連暗助他的晶芸也吃驚非小,忖道:“我原本是次嘗試,未料卻傳功奏效,居然將那假克耳罕一舉震斃,端的不可思議。”
袁星,陸雲與倩文看出其中訣竅,齊向晶芸道賀.天罡劍袁星道:“芸妹妹,你的武學又更上一層樓,悟得凌空傳力境界,可喜可賀。”
姬煞君從迷茫中醒來,快步向前,連連道謝。晶芸恭敬至極道:“您老是舍妹的義父,也就是小女子的長輩,無須與我客氣.若是您老出個一差二錯,芸兒倒是要遺憾終生。”
活死人教三教主夏霸君道:“難得公孫姑娘如此心意,我們兄弟也沒白撫養瑕兒一回。
既是這樣,芸兒,夏伯伯可就不客氣了.我們師兄弟三人情逾同胞手足,共同撫養瑕兒成人.人道‘養兒防老,積穀防饑’,如果姑娘肯代瑕兒行子女大禮,那麼我二師兄的屍體便葬在這荒山之巔.”晶芸盈盈拜倒道;“義不容辭!”當下眾人七手八腳,掘地成坑,葬下畢殺君的屍體.夏霸君割來兩名假八荒死活鬼教教主的首級,當做供品,擺放在師兄墓前,不斷擦拭著老淚。
袁星等人分別在墓前作揖行過禮後,站到一旁,靜靜看著晶芸跪拜死者.旭日噴薄而出,彩霞滿天.山下洪水已是勢微,但還是汪洋一片,難以離開.袁星見諸人疲憊至極道:“我去尋些食物來,大家原地休息,小憩片刻。”首先摘下那枚猴頭,心說:
“這種名貴補品歷來是雙雙相對而生,另—枚定是被假克耳罕的屍體撞飛,不可不尋來.”
推測著猴頭被撞飛的方向,前尋不遠,果真尋到,捧了回來交給晶芸道:“我們有鮮美的猴頭湯做早點,原也該知足。不過這山頭上定然被洪水困著許多禽獸,我再去弄來幾道野味兒,以饗大家餓了很久的胃口.”
快步來到山頂,果見許多驚慌的禽獸,睜著雙雙可憐的眼睛,望著自己.袁星有心獵捕只肥鹿,躊躇良久,終是沒有下得狠手。正要悻悻然而返,身旁腥風大作,一頭斑讕猛虎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