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非常理解地注視著他。
山姆看看露茜和彼得,他們的眉頭都焦慮地緊鎖著,都像他一樣地想說什麼。“史密斯先生,請讓我們跟你一起走吧。”
史密斯站了起來,他的眼睛從一張臉上看到另一張臉上,“你們大家?不可能、你們不清楚你們在說什麼。
“我們當然清楚。”山姆說道,“是的,這有點不合情理,我知道。
“不單不合情理,這是——”史密斯自己突然不再往下說了,然後他長嘆一聲,好像他所有的拒絕都像蒸汽一樣揮發掉了。“給我一點時間容我好好想一想吧。
“為此祈禱吧,”露茜加了一句。
史密斯再沒有說話。
第十八章
整個房間只有八英尺見方,從天花板到地板都漆成淡綠色。塑膠上佈滿了裂紋,就像地圖上通往不知名遠方去的道路。屋子中央是一張桌面上給撞得坑坑窪窪的長方桌,周圍是幾張因摔打而變形了的金屬椅子。房間門是隔音的,門邊是一面鏡子——無疑地鏡子後面是監視器的攝像頭。本用他的兩個食指關節輕輕地梳理他的髭鬚,然後他放鬆自己,大手掌心剛好放在桌子邊上,手指輕輕地敲擊桌面。如果他們在鏡子後觀察他,他希望自己的樣子是無所謂的,漫不經心的,總之不要顯得緊張。他想,任何人在他的情況下,都有一點惱怒,有誰會在不受指控的情況下被帶到警察局來時會不動一點氣呢?何況他們沒有一點解釋,甚至都不找一個藉口。因此他一方面得做出無辜的樣子,另一方面還打量這審訊室。他往後靠在椅背上,雙手抱在胸前。他得做出那種效果。得讓他們知道他對自己因為被扔到這兒來便無人理睬是有些不滿的。
如果他現在開始祈禱,那怕不做出祈禱的樣子,他們看得出來嗎?等他回到家,他要問一問妻子。
他禁不住要問自己,他們究竟為什麼要想跟他談一談呢?究竟為哪件事,他弄不清,他們中究竟誰要和他談呢?他一直都非常小心——除了那有點滑稽的指控,說他販私酒,而那是沒有什麼羞愧的事。
他想,最好的方法便是乾脆忘掉自己知道的東西。如果他的腦子裡是一片空白,他們還能抓得住他什麼呢?這是當初他讀戲劇學院時學到的:進入你的角色,相信你自己就是他,對別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去想。我只不過是美德斯通糕點公司的一名送貨員,一名開車的。我可不知道有什麼地下組織,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偷運人員的事。當然我在本州的報紙上讀到過,有這種事。我可只是一個奉公守法的小老百姓,掙錢吃飯而已。
門上的滑栓咋喀響了一聲,儘管不想看,但本的眼睛還是盯住門把手的轉動。也許,他做不到他想的那樣,他顯得神經質了一些。他倒希望監視器沒有把這一切攝下來。門開了,進來兩個人,好像在談賽馬之類的事。不是本地的警察,這可以肯定。他們制服的質地要好得多,做工也是城裡的裁縫的手藝。這麼一來,他有點不安了。從城裡來的大人物要跟他談,為什麼呢?
前面的那個是中等個兒,瘦削的臉,紅色的頭髮有點捲曲。臉上繃得緊緊的,一幅不開心的樣子。他臉上的表情是這樣僵硬,以至本覺得肯定是因為某個不成功的外科手術造成的,要不就是在車禍中受過傷。雖然他也在心裡想,這沒什麼,人的臉長得就是樣。但他並沒有因此就覺得欣慰了一些。
另一個是高個子,留著髭鬚,樣子和善得多——這屬於那種你樂意與他一道去打保齡球或共進晚餐的人。他的褐色頭髮看上去精心地梳理過。這是軍隊裡的新手。也許還在跟著那紅頭髮的做見習吧。
“本·格林,對嗎?”紅頭髮問。
本點點頭。“是我。”
“好的,有時候我們會弄錯了人,那是會很尬尷的。”紅頭髮微微一笑,於是他薄薄的嘴唇便在臉上開了一道口。“我是羅伯特·斯奈特上尉——唔,特種警察部隊的。這是我的助手,軍官威廉。”
“你好,”本打招呼。
威廉點點頭,靠牆站定。
“我想你一定覺得詫異,會問究竟出了什麼事。”斯奈特說,一邊在本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想是的,我正在吃中飯……”
斯奈特舉一舉手。“我知道給你帶來不方便了,所以你如果快一點回答我們的問題,你馬上便可以回去吃你的中飯。”
“當然,什麼問題呢?”
“你用你的貨車偷運叛亂分子有多久了?”斯奈特問。
本覺得自己坐著的椅子給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