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雅別緻,只想著紅綃的舉止好生奇怪。昨日他才說相爺對他有恩,不容許任何人動他,可今天瞧他殺掉楚留香所贈的鸚鵡,竟沒有半點顧念,完全不像是對楚相有什麼感情的樣子,哪一個才是他真實的想法呢?
一個丫鬟奉命去給她找衣服去了,另一個忙著喊外頭的小丫頭來取走鸚鵡架子,還有一個追上樓去約莫是服侍公子更衣,最後一個就在堂中虎視眈眈地盯著泠然。
她目中的神情似曾相識——哦,對了,就像永珍園中那些側夫人們彼此對視的眼神。
莫非她將自己當做了競爭者?泠然一頭冷汗,心想:你們的公子是男寵好不好!我才沒興趣和一個老男人搶男朋友呢!
她考慮到自己也是一個丫鬟,明明在樓下看到椅子和檀木榻,也不敢去坐,傻兮兮地和那個丫鬟乾站著。好在追上樓去的那個丫鬟馬上就下來了,嘟著嘴去沏了一杯茶捧過來,對泠然道:“姑娘請坐。”
泠然估摸著她是奉了紅綃公子的命令沒辦法才來招待她的,她吃了雞蛋正口渴得很,也不客氣,將包袱放在桌子上,接過茶說了聲:“謝謝。”就吹著喝了起來。
這茶喝起來非常香醇,泠然雖然不懂茶道,但也知道該是極品好茶,忙多喝了兩口。
不一會兒,樓間有輕輕的腳步聲,她抬頭一看,呆了一下,臉莫名其妙紅了一紅。
只見紅綃公子換了一身藏青色的曳撒,玉色的裡衣,烏黑鑲玉的腰帶,露出腳上蹬的一雙潔白的馬靴來,竟然出奇地英武。第一次在水上殿閣中所見的那種媚態一掃而空,男兒氣息撲面而來。
他也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地看著發愣的泠然,一步步緩緩地走下樓來。
泠然忙低頭喝茶。
紅綃公子在她身側的另一張椅子坐了下來,斜了她一眼,忽道:“取眉石和筆來。”
泠然不明所以,只見那兩個丫鬟明顯一臉的驚愕,然後曲了曲膝,一起轉身走了。
紅綃公子並沒有跟她說話,她也就忍著不問。
還好只不過片刻功夫,丫頭就端了個小託碟出來,上頭放著一方小小的黑色石頭,只有五六厘米大小,狀似硯臺,旁邊小小的山字形筆架上擱著一支細小的狼毫,還有一塊條石。
泠然之前在被賣和被送入相府的時候打扮過兩次,知道這是古人畫眉用的石頭,原理跟寫毛筆字的墨差不多,只不過畫出來是灰黑色更接近人的眉毛顏色罷了。
丫頭倒了些微茶水在上頭,稍微磨了一下,泠然正奇怪紅綃取這個東西來幹什麼,只見他提筆在上頭蘸了一下,走到她的面前稍稍俯身。
“幹什麼?”泠然大驚,要是說紅綃公子現在打算給她畫眉,她絕對不會相信的。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五六 畫眉深淺入時無
紅綃公子身上有一股清新好聞的味道,當他與她四目相對,泠然簡直快發抖了。
但是他卻很淡定,甚至還微微皺著他那帥氣得要命的眉毛,似乎只是在審視著一件殘缺的藝術品。
然後,只見他提起筆來,輕輕地落了下來。
泠然不自覺就閉上了眼睛。
涼涼軟軟的筆尖觸在肌膚上,撩起人心底微微的癢。
泠然凌亂了,整個人就僵在那裡任他施為,好像只過了一會兒,又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遠,他身上那股獨特的氣息淡去,聽到筆“啪”地一聲丟回碟子的聲音。她總算回過神來,心想,完了完了,肯定被他畫得又醜又黑,慌忙站起來四處搜尋。
一面鏡子適時地遞到了她的面前。
她立刻抓過來一照。
鏡中出現了一張白裡透紅的臉,烏黑晶瑩的眼睛顯得特別有神,原本光溜溜了很久的眉毛……此時呈淺黛色,似雨中春山,悠遠而又極具神韻。
只是淡淡地掃了掃她的眉毛,就讓這張臉看起來既不失靈動之氣又氣質高雅,真是點睛神來之筆!紅綃公子簡直是此道的高手啊!
泠然還沒開始表示她的佩服之情,恰巧去取衣服的丫鬟回來了。
那是一件抹茶色的緞袍,緞面泛起隱隱的珠光,顯然不是尋常的料子,但是看起來又一點都不張揚,裡頭配的是繡花的白綾裙子。
當丫鬟將衣服捧到她面前,她還愣著的時候,紅綃公子道:“還不去換了,難道也要我幫忙?”
泠然一把搶過衣服來,一個丫鬟就作出了一個請的動作,領著她到了裡屋的一個屏風後。
時候也不早了,再磨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