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將我的腕上地佛珠越攥越緊,由於太過吃力,她原本就缺乏血色的臉漸漸轉為了煞白,“靜好他……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看她如此緊張的神情,她與師父的關係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但我與師父之間的關係,一時半會卻難以說清,於是我只得簡而言之:“我之前小產掉的孩子,其實……是靜好的血脈。”
“你……就是引誘靜好破戒還俗地那個女子?!”
引誘?她也用這個詞,看來有些不妙啊……不過還好。她說我是“女子”而不是“妖精”
我只得點頭表示承認,又垂眼說:“我如今也沒了他的訊息,正想離開項府去尋他,可是老將軍……”
夫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正色道:“你可知你所做的這件事,將害了多少人地性命?”
我又不禁又雙眼發酸,最初的我哪知道這些?後來知道了,卻為時已晚……
我取下腕上的佛珠,連同玉鐲一起遞與夫人。含淚道:“是我誤了他,是我攪亂了他的一切,而我還沒能保住他的孩子,倘若夫人您真是靜好的母親,我願意接受您的任何處置……”
誰知夫人卻又將鐲子為我重新戴上,也沒有拿走佛珠,只是低嘆:“既然靜好肯為你還俗,那定是對你動了真情。無論怎樣你都算是我的兒媳,所以這家傳的鐲子還是得送與你。而這佛珠。是我當年親手放入靜好地襁褓。也算是我這做母親的送給他的唯一的東西……我會設法保你安全離開項府,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去尋到靜好,然後與他一起遠離這是非之地,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
可是,我與師父已經……我哪還有資格與他在一起,更沒有資格做您的兒媳……
“小蝶,你可答應?!”夫人見我只顧淚眼怔忡,握住我的手又微微用力。
我無法回答,便轉而問她:“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若不告訴我箇中隱情,我就不知該如何做出決定……”
明明是親生母子,卻不得相見;明明是親生兄弟,卻大相徑庭;至於父子關係,就更讓人費解……好好的一個家庭,緣何要搞得如此撲朔迷離?
夫人稍作沉吟,便看著我的眼睛,悽迷的鳳眼中帶著些許決絕,“靜好既已還俗,也是時候知曉自己地身世了。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不想將秘密帶進棺材裡去……但此事事關重大,你可願對我發誓,除了靜好本人,不會再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身世?”
我趕忙點頭,“我願以我的性命起誓,絕不向他人透露半句!否則,就算是踏入黃泉,也要再被黃泉淹死一次!”
夫人苦笑著頷首,便將她親信的寧兒也遣開,然後撫著我手上的佛珠,聲音輕若靜瀾:“靜好與逸南,其實並非老爺的骨血,而是先帝的遺腹子,是墨家的血脈。而老爺心裡的人也並非是我,而是我地孿生妹妹……”
聽起來,這背後應該有一個很長地故事,鏡花水月,愛恨交錯,糾結而又纏綿。
果然,這當真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很糾結,可惜不纏綿……
正文 六十四,往事如雲煙
故事從一隻玻璃鞋開始,不,是從一隻繡花鞋開始。
姜家有孿生女,花開兩枝,美麗成雙。可惜姐姐生來就體弱,多臥病在床,養在深閨無人識。而妹妹則天性活潑好動,比尋常女子多了幾分膽識,父母管她不住,也只能由著她無拘無束。
一日妹妹進山遊玩,偶見崖下有一男子正在追獵梅花鹿,情急之下脫了繡花鞋朝他砸過去,正好砸中他的弓箭,砸偏了準頭,救得那隻梅花鹿倖免遇難。
待那男子抬頭怒目而視,方才發現他生得英武不凡。
而那男子,也沒料到這搗亂的少女竟美得像一株驕傲的紅蓮。
於是英雄與美人,就此結下了同心緣。
待男子率著銀甲鐵騎上姜家提親時,妹妹方知他竟是當朝新任護國大將軍項銘淵。
當年姜父只是一個邊遠小城的小小縣丞,能攀上大將軍這個高枝,欣喜之情自不待言,於是一口應允,雙方定下了婚期,要趕在將軍班師回朝之前擇吉日完婚。
時逢新帝登基不久,各地方紛紛忙於進貢品,選秀女。而姜家妹妹豔名遠播,早已是官府選定的秀女,姜家既捨不得放棄將軍這個金龜婿,又想在宮中試試運氣,好在家有兩女,便私自讓姐姐冒妹妹之名,在妹妹大婚之前三天送進宮去。
原以為能同時成就兩段美姻緣,誰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