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的長樂寺?師父可是也在寺裡?”
“嗯,師父一早去了經院,說不定過會兒就該回來了,你再等等興許就能見著他。對了,佛予蝶,那晚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現在又過得怎樣……”
正說著,就看見有個僧人在不遠處朝他致意,他於是對我笑了笑便朝那僧人走過去,兩人交談了幾句,又折返回來,對我有些抱歉地笑道:“我得再出去幫忙,暫時不能慢慢與你敘舊了……要不我帶你去師父的禪房等他,他若是回來見到你肯定會很驚喜!”
我點頭微笑道:“沒關係,你先忙你的去罷,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敘。我先去師父禪房等他便是。”
於是空柳領我穿過迴廊走進師父的禪房,與我告辭之後便掩門退了出去。
師父的禪房,同玉關寺裡的一樣簡潔利落,沒有多餘的修飾,不染俗塵,窗明几淨。滿室散發著淡雅的檀香,師父身上獨有的檀香味……
我深深地嗅上一口,忽然想起捷克語中最動人的那句情話——我對你有鄉愁……那我現在所嗅到的,不是檀香,而是滿室幸福的鄉愁……
恍然間,我的故鄉似乎就是師父溫暖澄淨的懷抱,而非千年後的那個紛擾的世界……
禪房裡沒有桌椅,只有蒲團與矮几,我幾乎能看見師父盤腿坐在蒲團上面閉上鳳眼安靜打坐的模樣。我不習慣坐蒲團,只好解下披風坐到師父的床榻上,脫下鞋揉了揉今天一直奔波不休的雙腳。
床上的檀香味更加溫濃,這是師父每夜躺過的地方……我側身倒在師父床上,頭枕著他的被褥,像貓一般地蜷起身子。
說起貓,我又想到了我的青爭。若是它能活到現在該多好,那就能帶它一起來見到與它同名的師父了……而此刻身處師父的禪房,再回想起曾在王府遭受的那些驚心動魄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恍然覺得像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一般飄渺得不真實……
此時,蜷在師父床上的我,就像漂泊已久之後終於得以停靠到岸的船,心裡總算得到片刻的安寧,於是閉上疲憊的眼睛,沉沉睡去……
……
……
半夢半醒之間,隱約覺得面頰有些酥癢,於是輕吟一聲,將身子扭正平躺在床上,用手背無意識地撫著方才酥癢的那半面頰。
猛然想起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便緩緩睜開眼——一雙熟悉的溫潤明淨的鳳眼就近在眼前,我思慕已久的那個人,正立於床畔俯下身來凝神屏息地看著我的臉。
半年多的相思與糾結突然都轉化為了淡然,我伸手勾住他的頸脖,微微抬首吻上了他輕顫的薄唇。不知經歷了多久的唇齒糾纏,我終於鬆開手,看著他然後噗哧笑出聲來,再從懷中抽出綢絹為他拭去唇角被我沾染上的玫瑰色胭脂,順便欣賞他那張被我弄得不知所措的俊臉。
拭完他的嘴角之後又將自己唇上的胭脂拭淨,然後我抬起身來,拉他坐下,又摟住他的頸脖繼續深吻纏綿,這一次,他伸手將我擁入滿是檀香的懷中再也不肯放開。
鬆開唇之後,我俯頭看著他身上還未換下的青滌玉色袈裟,低聲問他:“師父心中……可還有我?”
他輕吻著我的額角,顫聲回答:“為師一直將你放在心中,從未放下……你就在為師的心尖,但為師卻不敢去碰……一碰,就痛……”
我漾起滿足的笑意,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將他抱緊。
他俯下頭問我:“予蝶,你告訴為師,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我將大婚那夜的情形還有之後發生的事情都講與他聽,下意識地略去了冷連對我的窺伺和青箏一直處心積慮要暗殺我的那些事情,以免令他過於憂心。
安靜地聽完我的講述之後,師父道:“沒想到那墨施主倒還是個重情重義之人,而那冷施主竟抱有如此奇怪的動機……可是,那夜之事,予蝶你不該不與為師商量就獨自一人承擔,令為師親眼看見你的墳塋之後信以為真,至那以後,無論是看見翩飛的輕蝶還是藤蘿上的朝露,都會感到痛心不已……只要你還在身邊,為師就算是死又何足畏懼?”
我忙撫住他的臉說:“可是我不要你死!只要知道你還活著,讓我做什麼我都甘心……”
師父垂下鳳眼沉吟了一會兒,便抬眼看著我說:“那為師去給空柳留下一封書信,現在就帶你離開這裡!”
“不,我現在不能走。”我忙搖搖頭,對他說:“跟我一同出來的還有醉楓及一干侍衛侍女,倘若我今日沒有安然地回王府去,他們恐怕都難逃干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