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秋光
翌日一早,溶月按例伺候鄢祝融洗漱膳畢,送他出門。
皇帝在視線裡,很快拐彎不見,溶月從廊簷迴轉外廳,室內宮女奉著皇后獨處的慣例,悉數退去。
連嬤嬤端著黑漆描金托盤進來,她神色忐忑,猶豫著把上面一個甜白瓷的蓋碗放到皇后面前的案几。
蓋子被掀開,溶月面前就升起嫋嫋熱霧,微微的漣漪氤氳著她的眼睛。
她腦中滑過昨夜的情景——皇帝格外關注她的肚子,反覆的摩挲。
溶月從入夏就明白鄢祝融的心思,他在期盼生命的孕育。為這個,有些時候,他在床上的熱情更多源於使命感的促動,那種希翼著的猛勁,偶爾也會震盪她的理智。
可是對於孩子,溶月的勇氣卻遲遲湊整不齊。
而今的時光是不錯,但卻不禁推敲,這種日子過了今日沒明日。萬一那天,落箇舊人的悲涼境地,她自己孤身一人,還能全身而退;可如果有了孩子,該要如何?
紅顏易老,新人總會再來,到時,她大不了閉目紅塵或是碾入平凡,可是孩子呢?
到時候,若新人不容,要使什麼斬草除根的狠絕,試問,她如何保全?
念頭至此,溶月果斷的搖頭,她是不能的!
她如今能安得一隅,不過是皇帝的迷情之下,對她的全然放心。若是她暗起異心,今日的崔妃就是明日的自己!
皇帝為人深沉精明,為了兒子,當初硬是嚥下了崔妃禍心不軌的證據,直忍到崔家的得隴望蜀,才狠下決心,斷了崔家。
他這次出擊,表面上是維護她這個皇后,可實際上,皇帝不過是把遲早要做的事給提前。
要知道,皇帝的底線,是不容背叛!
崔家曾經一丁點的私心,如今就被皇帝借勢,滅了個乾淨。可是這背後的仇怨,所有的矛頭卻指向了自己,有意無意的,她已豎起了敵人,如果自己聰明,就該完全的依附皇帝……
這點,是不是也是皇帝對她總惦記要回去別院的暗線反擊呢?
溶月想的出神,連嬤嬤看她盯碗發呆,遲遲不喝藥的猶豫,全不同於往日的乾脆。她心裡漸起希望,悄無聲息的靜立一側,大氣都不敢多出。
過了片刻,溶月恍惚回神,看著原來冒著熱氣的藥碗,已是冷寂一片。她鬆口氣,像是被釋開的空氣,有種鬆弛的流露;
“算了!”
連嬤嬤驚喜難定,用難以置信的錯愕眼神望著她,蠕動嘴唇。
溶月看她激動至此,心裡再松,有絲縷的柔落下來,鋪了滿心。她唇邊起抹微笑,像是在撫定連嬤嬤,也像是在堅定她自己,說話的聲音淡淡的翻騰著平靜的空氣;
“以後……不喝了!”
連嬤嬤大喜過望,唯恐皇后改了主意似的,當即就把那藥倒進了角落一盆紅豔豔的丹桂花弧裡。
溶月到也沒有怨怪她的魯莽造次,笑笑讓她下去。
秋日的晨光暖的金燦燦,灑滿了赤黃錦的窗帷,溶月坐在榻上,腦中想起昨夜的風光霽月,那些深深淺淺的纏綿,那些濃濃密密的旖旎,還有……還有那酥麻顫軟了的心跳。
溶月臆想紛紛,彷彿身臨其境,她耳邊不由響起皇帝抱著她的低語;
“給朕生個兒子……給朕,給朕!”
一聲聲的緊,一聲聲的急。
他攥住她的腰,像是要把心都給掙出來。
她看他激動宛如魔症似的癲狂,忍不住便喚他的名字;
“鄢祝融!”
“鄢祝融!”
“鄢祝融!”
順著他的節奏一點點的撫慰,直到他起伏的驟烈,直到她呻吟的碎裂;
“鄢……祝融!”
溶月想到這裡,身體突熱,臉孔不可抑止的發燙。她端了涼茶喝下,才順平心緒紛繁。恰時,半春和常嬤嬤前後走了進來。
“皇后娘娘,萬春送了新恭的錦緞來。”半春想著皇后對半春的冷淡,欲言又止;“她在外面候著……您這次見不見?”
溶月垂眸望著手中茶盅;“讓她放下東西,先回吧。”
半春面顯黯色,悶聲退去。
一旁的常嬤嬤若有所思,瞄著皇后的神情,小心道:“皇上惦記從小服侍的情分,本是想把她嫁給一個小吏。那人到也是個勤快踏實,當初就曾在皇上王府的藩邸伺候過。按理是個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實在人。”
溶月側目,心知這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