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竟是格外的不屑。
陸寶貝總算將那個折磨他多年,難以啟齒大逆不道的疑惑問出了口,心底一陣輕鬆好像終於放下一塊大石,因而倒不介意陸陽這時的語氣。只是剛剛問時是那般近乎奮不顧身的勇敢,然而此刻,他卻軟弱得害怕得知答案,
“不管真相到底是什麼,大哥──”陸寶貝先發制人,但很難不說這其實是一種變相的逃避,“反正,我一直都想找個機會告訴你,我對陸家的家產毫無興趣,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管我了。我已經是一個大人……是一個男人了,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更足以對自己負責。”
說完一把拽過早已看戲看得魂飛天外的薛霏霏,直接出門,揚長而去。
Bob和女傭眼神一對見機行事,也趕緊打著哈哈逃離了現場。
真是始料未及的發展,剛剛還熱鬧非凡好戲連連的房間,短短數秒之內,就孤獨地只剩下了陸陽一人,依舊如一尊沈默的雕塑般筆直地站在原地,面無表情,挺拔修長,以無人能懂的深深目光,獨自迎接東邊那一輪緩緩升起的,燦爛的朝陽。
窗外遠方,初生的金光活力無限生機勃勃,不斷流連照耀在陸陽英俊威嚴的五官上。
只是不知道為何,那眉目間雀躍起伏的光斑,卻反而帶給人一種落日餘暉似的蒼涼。
就像沒有人知道,其實陸陽剛剛那句聽似不屑的嘲諷,背後真正的意思是──
傻孩子,根本不用你搶,因為這陸家的家產,本來,就是留給你的啊。
然而他不知道要如何把這句話說出口。
他身上有太多的責任,他肩負著太重的承諾,為了陸家他戴了太久偽裝冷漠的面具,為了小寶他當了太久不近人情的大哥,骨肉間最最簡單的關懷溫情,他懂,卻早已不會做。
確切地說,是陸陽不知道究竟該如何面對小寶。他們之間是一種啼笑皆非的錯位關係,可是真正對應的角色,卻只有他一個人牢記於心。
所以他不能責怪小寶。事實上剛才聽完小寶那一頓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陸陽在為他前所未有的大膽感到萬分驚訝的同時,也不由為他與身邊同齡人截然不同的獨特遭遇,泛起了一絲愧悔自責的心疼。
若真如他所說,因為自己,他度過了整整十幾年沒有朋友,受盡嘲諷的恥辱的時光,那該是多麼痛苦的經歷,難以想象的煎熬。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自己。
那麼,果真,是自己錯了嗎?
陸陽皺起眉頭,久久陷入沈思。
於是當陸靄靄頂著一張足以媲美午夜殭屍的湖綠色面膜悠悠晃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家大哥這張百年一遇的居然有表情的臉!
──糾結,很糾結,非常糾結。
剛在隔壁十分不厚道地聽完全場的陸靄靄,悟了。
“哎……哥,我早跟你說過,你這種保護方式要不得,遲早要出問題的。”薛霏霏長嘆口氣,眯著眼慢慢搖頭。
陸陽抬起眸子,淡淡瞥了她一眼。
陸靄靄才不怕,立刻睜大眼睛挑釁地回瞪過去,滿臉的不贊同:“幹嘛!你把兒子當弟弟養,卻用比管兒子還要恐怖的高壓方式,怎麼不出問題啊!”
…………
陸靄靄話音剛落,陸陽就驀地臉色一變,漆黑的眸子迅速聚集起意味警告的濃雲,於最深處猛然迸射出兩道攝人心魄的精光。
“……”陸靄靄頓時萎了,和剛剛的Bob一樣,十分沒骨氣地往後縮了縮脖子。
她自知失言壞了規矩,這回是真的惹大哥生氣了,也不敢再亂講話,癟著嘴巴沈默了好久,心裡估摸著大哥應該多少消氣了,這才鼓起勇氣重新開口,結結巴巴道:“好、好吧,那、那我換個話題,成不?哥……”難得,竟能從向來特立獨行的陸家二小姐口中聽到這等綿軟撒嬌的的小女兒情態。
陸陽冷冷斜她一眼,復緩緩閉上,抬手拂了拂精工平整的袖口。
“呼……”憑著多年相處的鬥爭經驗,陸靄靄知道這一關她算是過了,長舒口氣,她認真道:“哥,這二十年寶寶是過得不舒坦,可我知道,爸媽也知道,你過得更不舒坦。不是我要幫秦綿那個壞女人說話,但這麼多年她對你的付出和感情我又不是瞎子看不出來,更別說她還為你生了個孩子。我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女人生孩子說什麼是因為那神聖偉大的母性……嘁,笑死人了,其實說到底,大多還是為了男人。真的,我不騙你,大哥。如果那男人不是女人真心愛的,母性壓根兒就算個屁,沒瞧見現在滿大街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