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涼歷正隆六年的七月到十月,北境邊關戰火連天,打得驚天動地,整個朝野都在注目。
邊境的百姓更是人心惶惶,生怕哪一天北燕蠻子就殺進關內。
涼燕雙方總計十幾萬大軍在三個月的時間裡大小數十戰,激戰不止,雙方互有勝負,無數活生生的漢子成了黃沙中的一具白骨。
北燕那位百里曦終於讓涼軍見識到了他的厲害,每一次排兵佈陣都進退有度、虛實結合,讓人難以摸透他的套路。
有時候你以為燕軍的主攻方向在西,但一支奇兵就是會悄無聲息地攻向你的的東側;
又有時候你覺得己方伏兵就位、很快就能大勝燕軍,但北燕偏偏就會撤離戰場、揚長而去。
而這一切,都出自百里曦的手筆。
涼軍這邊同樣有人大放異彩,尤其是琅州衛的褚北瞻與雍州衛的遊康,最引人注目。
褚北瞻以前是戰將,現在徹底蛻變成一名主帥,運籌帷幄、決勝沙場,只要琅州衛由他排兵佈陣,就能在百里曦手裡啃下一場勝仗,最起碼不會慘敗而歸。
顧思年手下的左膀右臂,第五南山的長處在謀略,官場也好、沙場也罷,他都遊刃有餘,往往能想出一個大的宏觀戰略,助顧思年成事;
而褚北瞻的長處就是排兵佈陣、心思縝密,幫助琅州衛打贏一戰又一戰,哪怕是輸,也會把損失降到最低。
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熟悉手底下每一名將校的性格、能力,清楚的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派什麼人出戰,對戰場的把控深入細微。
顧思年成了甩手掌櫃,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用好這些人,但他更是數萬琅州邊軍心中的精神支柱。
顧將軍在,邊軍就在!
至於遊康,比起排兵佈陣自然是不如百里曦與褚北瞻,但是他從軍多年,資歷高、威望重、性子穩重、遇事不亂。
以前他只是一個鋒刃營主將,看不出領軍之才,但自從當上了雍州衛指揮使,不僅在戰場上殺伐果決,處理軍務也是井井有條,比起蒙厲那些人那是好上太多。
第五南山曾經給他的評價是綜合能力列於眾將第一,可為將才、亦可為帥才,今日此話終於應驗。
但三個月來的數十場激戰始終沒有一方能夠徹底佔據邊關戰場的上風,所有人都知道,在北境終將有一場決定勝負的大戰。
……
城門口處有一支狹長的行軍佇列從遠方緩緩而來,不少軍卒的衣服上都帶著血跡,明顯是剛打了一仗回城。
隊伍中還有數十輛平板車,上面堆著好些屍體,看衣服就知道這些死屍是雍州鄉勇。
這一營兵馬打著軒字營的旗號,隊伍前方是此戰的主將,雍州衛指揮僉事羅軒。
早就守在城門口的屠震策馬而來,開口問道:
“怎麼樣,贏了?”
如今涼燕雙方連日激戰,兩衛各營輪番出擊已經成了慣例,今日恰好輪到軒字營出馬。
“不負將軍厚望,僥倖小勝一場。”
羅軒低聲答道:
“斬殺燕軍不少,擊退其兩路大軍。”
“唔,打得不錯!”
屠震一聽打贏了,立馬笑了笑,但隨即就疑惑道:
“怎麼打了勝仗還悶悶不樂的?”
“唉。”
羅軒嘆了口氣,指了指身後那些馬車說道:
“本來都打贏收拾殘局了,斜刺裡殺出一支燕人遊騎,貼著戰場側翼殺了一圈然後跑了。
守在側翼的四百多號鄉勇一個不慎,盡數被殺,太可惜了。
都是末將疏忽大意,請將軍治罪!”
“哎,死了些鄉勇罷了,有什麼要緊。”
屠震漫不經心的說道:
“只要你軒字營主力完好無損,那就行了!”
明明屠震沒有怪罪羅軒,可羅軒心裡卻不是滋味,咬了咬牙說道:
“末將斗膽,懇請將軍增發些撫卹給這些鄉勇。”
屠震面露難色:
“鄉勇戰死,自有規定撫卹,何來增發一說?
況且如今戶部撥下來的銀子越來越少,軍中到處都是用銀子的地方。
還是,算了吧。”
羅軒有些急了:
“末將願意拿出今年的軍俸補貼,剩下的還望將軍想想辦法!”
若是平常大戰死了人,羅軒也不至於提出這種請求,但此次是因為他的疏忽才導致這些人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