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你老不問也就罷了,便問起來,真是一言難盡。”方魁見他如此說,又道:。我們站在這裡,不便談心,不若還進裡面談罷。”說著,就邀著馬雄、徐三進了裡面,自然,店小二前來招呼三人坐下。方魁因急欲問明各事,又掛念家中如何,急急問道:“徐三,你快快講罷!”
徐三就嘆道:“自從你老動身之後,過了一個多月,胡惠乾這廝並不知道訊息。不知怎樣漏了風聲,他便帶了徒弟,先至白安福家尋仇,彼時我們及你老人家大哥皆在那裡,當時見他去,就阻攔他,他不允,大哥便與他爭論起來,被胡惠乾打得個落花流水,大哥實在抵敵不住。”方魁聽到此處,急問道:“難道我那方德被打死了麼?”徐三道:“德哥見勢頭不好,幸虧逃得快,不曾被他傷害。”方魁道:“莫非白安福被他害了?”徐三道:“大哥逃走之後,胡惠乾便進去搜尋,要找白安福。正在找尋之際,你家二哥忽然前來,因為見大哥逃回,怕白安福有傷,特來救護。哪裡知道胡惠乾一見,就與那二哥動了手,殺了半時,並不分勝負,忽見胡惠乾改用了花刀,二哥被那花刀弄昏了。”
方魁聽到此處,又急問道:“莫非我那二兒子被他傷了麼?”徐三道:“可不是麼?說也可慘,竟被胡惠乾所害。”方魁聽說,只見他怒目圓睜,咬牙說道:“胡惠乾,你殺了我兒子,我與你勢不兩立!”說時不免流下淚來。徐三道:“你老不必如此,你老但知二哥被害,還不知尚有下文呢!”方魁道:“你且說來。”徐三道:“二哥既死,胡惠乾復又跑到你老人家屋裡。”方魁道:“到我家裡又怎樣?”徐三道:“那可更慘了,不到一會兒工夫,將你老人家的嬸嬸等人全行殺害。此時方德大哥,正在外面約了夥伴回來,一見如此,便與他拼命,彼此大斗了一回。接著眾夥伴已成了眾怒,大家一起上來,與他廝殺。胡惠乾見大家都上來拼命,他也寡不敵眾,登時逃脫,大哥還要趕去與他拼命,我等再三阻攔,叫他先將那嬸嬸等人收殮起來,然後再慢慢報仇,大哥沒法,也只得如此。一面前去報縣,彼時白安福已經知道,那所有收殮各費,皆是白安福送來,諸事已畢,將柩寄在寺裡,又去縣裡稟請拿獲,當時兩縣即稟請撫臺大人發兵,撫臺大人也就允了,立派中軍各營,帶兵去圍西禪寺。”
方魁聽到此處,又帶淚說道:“難道又被他聞風逃走麼?”徐三道:“不是,不是,撫臺調兵往拿。卻是十分機密,胡惠乾連影兒皆不知道,這個時節卻從蘇州來了一個人喚作高進忠,說是奉聖旨前來的。”方魁道:“高進忠此時到了,又怎麼樣?”徐三道:“高進忠到了此地,我們大家都不知道,後來還是撫臺當晚密傳中軍、各營府縣及大哥進去,說明原委,我們方才曉得。還是甚為機密,胡惠乾也還不知,於是當日夜間,將西禪寺圍住,高進忠與大哥兩人,首先進寺捉拿,胡惠乾與高進忠大殺一陣,胡惠乾敵不過高進忠,登時跳上屋面去。”方魁聽說,咬牙切齒恨道:“到了這地步,還被他逃去,真是可愧。”徐三道:“你老不必著急,胡惠乾不會逃走得去。”方魁道:“這又是怎說?”徐三道:“胡惠乾上屋之後,急急就要奔逃,因為撫臺大人預先預備到此,四周又夥定弓箭手,一見他上屋,就放亂箭,將他射住,不能逃脫,他又傷了兩箭,復跳下來,又與高進忠死戰,這一回,卻被高進忠用個獨劈華山的煞手,將他劈死。”方魁聽了,心中才覺稍快。
徐三又道:“此時大哥還與三德那個禿賊在那裡死鬥,覆被高進忠跳過去,又將三德打死,所有那些徒弟,死的死,逃的逃,也死傷不少的,你老人屋裡,雖然嬸子、二哥等人被他傷害,他被高進忠這一場惡殺,不但自己喪命,連他的那些徒弟也死了好些,兩邊計算,還不止抵值呢,也算報了仇了。”方魁聽說胡惠乾、三德和尚俱被高進忠與他的大兒子殺死,才算雪了這切齒之恨,然不免痛妻情深,傷子念切,悲慟難忘,當下又流了許多眼淚。經馬雄等勸了一回,這才各用酒飯,方魁也還不能下嚥,只得勉強吃了少許,算過了酒飯錢,三人一同進城而去。到了家中,見賢妻幼子俱不能再相見,免不得痛哭一番。
此時方德因有公事尚未回來,方魁即命媳婦打掃了偏屋,請馬雄在此往下。方德得知,即趕回來見了父親,自然痛哭不已,又將各節說了一遍。當時馬雄又將他父子二人勸了一回,他父子才算止住了哭。方魁因又問道:“現在高進忠在哪裡?”方德便道:“撫臺大人因他勇猛有功,現令他充任撫轅巡捕,並賞了千總職銜。”因又問道:“白眉師公可肯來否?”方魁也就告訴他一遍,然後方德進去,囑令妻子即整備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