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了巡警的手裡。憑著這份燒埋單子,那巡警還能回巡警局裡再領一份巡警局裡發的淨街銀子——大洋半塊!
要說在四九城裡的五行八作,但凡是沾了官面上一點干係的,那過手的銀子就沒有不叫雁過拔毛、一路漂沒的。可就在這事兒上頭,倒是還真沒一個巡警敢去伸手,更沒人敢在這事兒上頭動些歪腦筋!
照著那些個在四九城街面上廝混了多年的巡警說的——人這輩子過下來,可以欺負人,但絕不敢欺負老天爺、欺瞞閻王爺!真要是在老天爺生人、閻王爺收人的事兒上伸手,那沒準走出門就得招來一道旱天雷,打從頂門心一路劈下來、想求個全屍都難,更還得落個魂魄不全!
可凡事還得兩說,照著普度莊裡住著的仵作行規矩,但凡是送到了普度莊仵作手中的倒臥屍身,身上的衣裳、物件都得歸了普度莊的仵作。等得普度莊的仵作把那倒臥屍身上的衣裳物件都扒拉乾淨了,這才能叫那倒臥入土為安。要是撞見了那倒臥是病死的,還得用火煉化了屍身、防著疫病流傳之後,這才將煉化後的骨灰入土。
說到頭兒,四九城裡鬼市子上那些趁黑販賣的衣裳、物件,少說也得有三成是從普度莊的仵作手裡流出去的。。。。。。。。
這倒也沒人能說什麼——仵作本來就是賤行,連姓名都不敢說出來丟祖宗人的行當,官面上一年下來也就給幾塊大洋的吊命錢,再不讓仵作打這上頭找補幾個,還讓人家活命不?
細數起來。四九城裡能跟仵作行打上交道的,左不過就是巡警局之類的衙門。但凡撞見了要仵作判斷死因的案子,這才能有幾個巡警捏著鼻子去了城外普度莊,隔著八丈遠的吆喝一聲犯了案子的地界在哪兒,這就忙不迭地轉身打道回府,生怕多待一會兒。就能沾染了那仵作身上的晦氣。
巡警尚且如此,更何況尋常百姓人家?
還得說是機緣巧合,七、八年前一場饑荒,四九城裡差不離塞滿了各處朝著四九城裡逃難討飯的難民。大街上一天下來能見著十好幾號餓死的倒臥,城外普度莊裡的仵作都快要尋不著能埋屍首的地界了,也就只能把每天送來的倒臥屍身扎堆了掩埋在一個大坑裡,再豎一塊木頭疙瘩做的墓碑,拿硃筆寫了卒年日子了事,連倒臥的名姓都留不下來。
可這樣一來。原本那些在普度莊左近的野狗自然尋找了能填飽了肚子的地界。十幾天的功夫下來,差不離扎堆聚攏的百十條野狗吃死屍吃得雙眼赤紅,見著了普度莊的仵作拿四海車朝著墳地裡搭屍首都朝上猛撲!
野狗的牙上有毒,尤其是在吃多了腐爛的屍首之後,咬人之後傷口紅腫潰爛,鬧不好三五天的功夫就能要了人命!哪怕是當時沒發作,可用不了多久的日子,被咬的人莫名其妙就把見風、怕見水、怕聽響動。也是個不死即瘋的下場。
短短三五天的功夫,普度莊裡住著的仵作就叫那些吃屍首吃得紅眼的野狗咬傷了好幾個。有倆仵作命窄。才一兩天功夫就發了熱病。搭在車上送到城門口、再打四九城裡請了同仁堂的大夫過來瞧過,就連同仁堂裡的大夫也都搖頭,只說這是必死之症,多少給開了些鎮痛安神的藥物,也就讓那些發了熱病的仵作在睡夢中去了奈何橋上喝一碗孟婆湯,也免得多受活罪!
差不離半拉月的功夫。原本在普度莊裡住著的四五個仵作行把式,死得也就剩下來個叫董二的仵作一枝獨秀了。。。。。。
而更為可怕的,就是百十條野狗居然就把普度莊埋倒臥的墳地當成了自家的獵場,始終盤踞不去,甚至是見了活人也開始朝著上頭撲!
眼瞅著從城裡那四海車搭過來的倒臥屍身越來越多。可普度莊左近的野狗卻是始終盤踞不去,費了好大氣力才打死了幾條野狗的仵作董二也不知是聽誰說起來,四九城裡曾經有個火正門的堂口中有好手善於捕獵猛獸,也就拐彎抹角地找到了謝門神的家中。
原本想著,尋常四九城裡的百姓都忌諱與仵作行的人物打交道,提著四色點心上門求告的董二心裡頭也早就做好了被謝門神掃地出門的準備。可沒想到謝門神站在門口聽著董二說完了事情緣由之後,卻是悶頭不響地回身進了院子,不大會兒功夫就揹著幾張弓弩和幾十支黑漆漆的弩箭出了門,跟著董二就奔了城外普度莊!
還得說董二是命裡該著,原本把這捕殺野狗的事兒交給了謝門神也就萬事大吉,可也不知道董二心裡頭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謝門神已然一再交代過董二別去埋屍首的地方探頭探腦,可董二聽著遠處傳來的那一陣緊過一陣的野狗狂吠,卻還是抓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