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撞見了有那豬油蒙心的主兒,居然偷到關帝家廟裡邊功德箱裡邊去了。。。。。。。”
才把話聽了個半截子,那趕巧撞上了菊社鋪面門前這場熱鬧的巡警頓時朝著地上狠狠啐了口唾沫:“呸!編瞎話都不知道朝著圓裡頭周旋,就這本事還打算著上門訛人好處不是?可著四九城裡掃聽一遍。誰不知道珠市口兒大街上的關帝家廟的功德箱從來是不上鎖頭的?但凡是拜關帝爺的場面人物遭窄為難,也都能去關帝家廟裡邊報唇典、亮字號,得一份打馬回鄉的銀子?這還犯得上偷?”
梗著脖頸瞪著眼,那堵在菊社門前的精悍後生頓時不依不饒地嚷嚷起來:“既然這位爺您是知道規矩的,那您就該知道我沒說瞎話哄人不是?就偷了功德箱裡香火銀子的那主兒,進門一不燒香、二不拜神,唇典一句不懂、字號提也不提,單就是賊眉鼠眼的四處在關帝家廟裡面踅摸!也就是趁著我們哥兒幾個操演給關帝爺抬轎手藝、一恍神的功夫,那主兒脫了身上袍子捲了功德箱裡的香火銀子就跑,一個大子兒都沒剩下,捎帶手的還把關帝爺座前的一尊宣德爐給順跑了。。。。。。。。”
訝然地大長著嘴巴,方才還吊著個菸酒嗓吆三喝四的巡警頓時變了個鋸嘴葫蘆的模樣。。。。。。。
珠市口兒大街上的關帝家廟,打從晚明的時候就已然初具規模。等得大清朝建國之後。更是著意撥官銀修繕了好幾回,這才有了現如今這三房六殿、香火鼎盛的場面。
也就因為關老爺義氣千秋,世人敬仰,擱在關老爺家宅廟宇左近一里方圓,都有些個格外的講究忌諱——不許有買賣家,因為‘賣’與‘麥’同音。多少犯了關老爺當年走麥城的忌諱。不許有動鐵爭鬥,否則還真就應了那句關老爺門前耍大刀的老話。不許有冠紅著綠打扮的人物招搖過市,怕衝撞了關老爺衣冠講究。。。。。。
有那四九城中心思捉挾的青皮混混大概齊的知道這些個講究,跟人動手爭鬥時一旦落了下風,立馬就能扔了手裡傢什,連滾帶爬奔到關帝家廟門前避禍,楞生生能把身後追來的對頭氣得七竅生煙,可就是不敢再動手——山不轉水轉、橋不轉舵轉,誰要敢破了這關帝家廟左近一里方圓不許動鐵爭鬥的規矩。日後自個兒走窄的時候可就真沒了救命的地界了!
老話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仗著關帝家廟的規矩講究活了性命的青皮混混之中,多少也有幾個走了狗屎運、撞了登天梯的主兒一朝得勢,迴轉頭來更是要維護了關帝家廟之中的各樣規矩,捎帶手的還大把捐金、豪爽獻銀,把關帝家廟中的功德箱填了個滿盆滿缽。除了供奉關帝爺駕前香火,更是要叫各處在四九城中走投無路的青皮混混有個活命的銀錢、翻本的由頭,一來是全了自個兒仗義救急的名頭。二來也是給自個兒留條後路——就這世道,誰知道哪天就衝撞了哪路新出頭的神仙?
江湖上且留三分香火情。走窄時也好多條逃生路,這老輩子就有過的話,當真錯不了!
既然這關帝家廟的規矩叫人明裡暗地的護了這好些年,那敢犯了這些個規矩的主兒,差不離就是跟四九城中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當面做對,正經算得上是老壽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煩了。也就更不提還奔到關帝家廟中滋事尋釁,招惹是非?
狠狠咳嗽幾聲清了清上門,那傻楞了好半天的巡警微微抬手,朝著關帝家廟中的幾個壯棒漢子比劃了個寒雞拜月的手勢,這才壓著嗓門低聲說道:“兄弟我也是在青幫裡面領受一張徒弟帖子的。。。。。。。”
同樣不露痕跡地朝著那巡警回了個盤弓跨馬的老禮手勢。開口說話應答的那精悍後生也微微放低了嗓門:“關老爺駕前一爐香,五湖四海皆親朋!您這位爺既然也是在冊受教的青幫兄弟,那今兒場面上的這事兒。。。。。。”
“沒二話,您瞧我。。。。。。”
簡短對答幾句,那巡警再又幹咳幾聲,方才揚聲朝著菊社鋪面門前擋著道路的幾個夥計叫道:“我說你們菊社這買賣門前是非就沒個消停時候!這大半夜的還敞門亮戶的折騰,也都怪不得人家疑心你們門戶不嚴、子弟不馴?!現下有關帝家廟中轎伕、廟祝人等,指認你菊社中人夜盜香火、門戶不靖,麻溜兒的把路讓開,爺今兒要當眾驗宅數丁!”(未完待續。。)
ps: 注1:舊時牢獄中的囚犯伙食標準是三兩三錢棒子麵,加各樣雜糧若干。但獄卒為了剋扣好處,通常只給囚犯三兩三錢吊命的雜糧,僅僅在雜糧窩頭外邊裹薄薄一層玉米麵遮人耳目,這樣的雜糧窩頭被囚犯和獄卒稱之為金包鐵。
注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