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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譚小姐聽了,無精打采的說,“我想去洋學堂,可是,表叔會送我去嗎?”

當天夜裡,睡得昏昏沉沉的譚小姐隱約間聽到窗戶響動的聲音,她以為是風太大吹的。就睜開眼睛打算下地去關,沒成想,一睜眼頓時嚇個半死,只見月光下,一個黑影翻身躍進房中。譚小姐歇斯底里的大喊,“來人啊!賊啊!”那人沒想到譚小姐會發現他,略怔了怔,便又躍出窗子,揚長而去。

譚家五六個下人頓時亂成一團,譚小姐哭著說,“窮瘋了,來咱們家偷,又沒到收租子的時候,除了這個破房子,咱們還有什麼?”

七天後的清晨,打發走了下人,只留一個老頭看房,譚小姐帶著吳媽,和表叔啟程,乘船趕往上海。

早春,江面上霧氣氤氳,寒氣襲人,譚小姐穿著墨綠色的大襖長裙,長長的麻花辮搭在身前,頭髮上只有一朵小白花,耳朵上戴著珍珠耳墜,淡雅素麗,怎麼看都像是一幅仕女圖。她坐在甲板的凳子上,望著江面失神良久,後來回到艙內拿出一把小阮,捧在懷裡,撥了幾下弦,調了調音,隨即緩撥琴絃,慢慢的彈了起來,彈的是古箏曲改的漁舟唱晚。因為較之琵琶,小阮的音色更加的輕靈綿軟,所以曲子彈出了別樣的空靈悠遠,隱隱的還有哀婉幽怨的味道。

初春的江南澤國,霧氣繚繞,仙樂飄飛,何似在人間?

他倚著艙門,將簾子撩起一角,看著對面船上彈著小阮的少女,凝神靜思。一曲罷,他轉過頭,“對了,她叫什麼來著?”“老闆,譚小姐大名叫譚央,好像家裡的人都叫她……”“叫她小妹,對不對?”畢慶堂搶白道,隨從連連點頭,“您怎麼知道的?”他若無其事的笑了,自語道,“小妹?譚央,央,央?”

另一個隨從見畢慶堂皺眉沉思的樣子,便說,“這丫頭小是小,可是真好看啊,咱看膩了十里洋場的鶯鶯燕燕,再看她,那叫一個神清氣爽啊!也難怪老闆您動了凡心了。”聽了這句話,畢慶堂冷冷的瞪了說話的人一眼,那人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低下了頭。

4(2)買報

到上海呆了一個多月,天也開始暖了,天天呆在房子裡的譚央對外面不一樣的世界很有幾分好奇,她表叔馮康看得出來孩子的心思,可是頭天還說要帶著表侄女看看大上海,第二天一早卻還是直奔了大煙館,譚央收拾的妥妥當當,左等右等也不見表叔回來,便負氣的在弄口問了個鄰居,和吳媽坐著黃包車直奔中山東一路的外灘。

正是大中午下班的時候,外灘的各大洋行出來進去的人,穿著西服洋裝,行色匆匆。黃浦江的江風吹在臉上,溼涼溼涼的。沿著江岸走,望著路對面形狀奇特的高大建築,老爺車、電車從身旁穿梭而過。吳媽笑嘻嘻的拉著譚央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譚央剛開始也是因為新奇而高興,可是走著走著心中就沒來由的落寞起來。隻身一人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她不知道在這裡的人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她拿不準這裡的熱鬧有哪一份能屬於她。滿目繁華何所依……

走了一段,就看見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跑過來,揚著手裡的報紙喊道,“號外,號外,黃埔軍校第一期開課在即,吳佩孚將軍要上美國的雜誌封面嘍。”男孩跑到譚央的面前停了下來,拿袖口擦了擦自己黑黑的鼻子,很皮實的笑著說,“小姐,買份報紙看看吧!很好看。”春寒料峭,孩子卻穿著打著補丁的單薄衣服,本不想買報紙,卻還是掏出了幾個銅板。

報紙拿到手裡,男孩高興的蹦起來喊著,“哈哈,今天的午飯有著落嘍!”無憂無慮的快樂倒叫譚央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小孩兒,你回來!”男孩轉過身皺著眉頭嘟囔,“小姐,做成的買賣是不能反悔的!”譚央笑了,又拿出了一把銅板,“這報紙挺好看,我父親會喜歡的,你再多賣我幾份吧!”男孩把自己破兜子裡僅有的七八份全都蒐羅出來,全都塞到譚央的手中,一面開心的重複著,“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他們這麼一來,立時吸引過來其他幾個賣報的小報童,小的也就五六歲,這些孩子圍著譚央迫不及待的說,“小姐,這些不夠吧?我這裡還有。”“小姐,我這個報紙你一定要買,老先生都喜歡看這個!”譚央被這架勢唬住了,本想轉身就走,可是看著一張張黃瘦黃瘦,充滿期待的小臉又不忍心。就一股腦的倒出了口袋裡的錢。吳媽一看就急了,拽著錢袋的口說,“不行不行,小姐,咱還要用這錢叫黃包車回家呢!”譚央倔勁兒也上來了,搶過錢袋,“能有多遠,走回去不也一樣!”

吳媽到底沒拗過譚央,錢都給了報童後,小孩們笑著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