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公領著兩名十歲左右的男孩進來。這二人長相清秀,斂目低頭,一副乖順模樣。我隨手扯住一名小童,摟在懷裡,丟了些碎銀子給龜公,說:“再上些好酒好萊來!”
眾人於房內玩鬧一陣,紛紛摟著妓兒進了獨房獨間。我摟住男孩步入房內,反手將門關緊,就一把將其推倒在地,背靠著房門喝起悶酒。憶起方才聊天的內容:自從死了那三名老兵後,舊營與新營的關係空前緊張,嫣氏二人還是那般處境,不過昨晚,無義突然鞭了秋水一頓。
秋……水……
我曲著身子蹲在門邊,抱著頭默默地流淚。
“公子!”男孩的聲音很清脆,亦很小心,輕柔地靠過來想被安慰我。
真煩!我匆忙用袖口抹乾淚痕,一把將男孩推倒在地,冷冷笑道:“繼續想安慰我,就脫光了自己弄自己!”
“這……”男孩的遲疑令我眉頭輕皺,厲聲喝道:“這什麼!弄給我看!”說完,往床沿一靠,眯著雙眼,冷眼瞧著男孩。
我待男孩自己弄了些時候,銀兩往桌上一扔,步出房間,傾靠於雕花圍欄,稍時,卓青陽也亦從房內步出。他雙頰略帶情過後的紅潮,一面朝我走來,一面爽朗笑道:“比我還快!陳皮!”
我輕藐地說:“那男孩太粗陋了,不合我的味口!”
卓青陽神采奕奕地直視我,稍時,低聲淺語地道:“你這樣的人自然是眼高於頂的!”聞言,我即刻反問道:“青陽,你說我是哪樣的人?”
卓青陽垂頭不語,半晌,說:“那晚的你身著染血的紅袍,身手敏銳狠毒,雙眼透著邪魅,像殺手!”說到此,他抬頭直視我,說:“現在的你,容貌俊美,揮金如土,性情慵懶,像一名藉著祖蔭肆意胡為的絝紈子弟。不過,”他接過我遞與的酒壺,小酌一口,繼續道:“這些都無法掩飾你與生俱來的雍容華貴,陳皮真的是你的名字嗎?”
“哦?”我心底生出被人窺竊的厭惡,伸手掐住卓青陽的下巴,直視其炯炯有神的眼睛,這雙烏黑的眼眸裡盡是坦然。我與他這樣沉默了許久,直至我抿嘴微笑道:“我並不是什麼高貴的人,如果有需要,我不在乎出賣自己。”說完,鬆開手掌,放開稍顯呆愣的男人,迅速下樓奔出楚香館。
夜靜無聲,月冷星微,
庭深院幽,竹斜影魅。
夜半,月色籠罩下的落梅院更顯清幽淡雅,夏季的晚風徐徐吹來,竹葉沙沙地作響。窗內,燭火通明,映得梅若清身形纖長,面容柔美。我憑窗而立,稍時,他轉過頭來,直視我,笑道:“既然來了,就進來吧!”聞言,我躍窗而入,漫步過去,笑道:“聽說你回來了,來瞧瞧。”說著坐到桌前。
圓桌上擺滿了酒萊,熱氣騰騰,想是剛準備的。
“貨已到京港碼頭。”
“哦!”我倒了杯酒與自己,瞄見梅若清碗中的飯剩了大半,隨意一說:“聽說你這些天都沒吃好睡好,怎麼回來也不多吃點?”
梅若清定神瞧了我半晌,說:“少了曲子,吃不下。”語氣隱含撒嬌之意,我想梅若清本人亦未察覺吧!我仰頭飲盡杯中酒,在掛滿樂器的牆壁上取下一把七絃琴,端坐於圓凳,彈唱起來。
世上行茫然世間
若離若棄天性平淡
世上行人縱孤單
抱月聽風景色無限
獨醉者不甘俗世擺佈
自有蒼天給我的路
願寄居秋山中莫與天比高
如紅葉般不識時務
世上名誰人要更高
自尋路向天怨人怒
似迷途為求狂莽孤高
作亂世間鬼哭神號
逆眾生呼風喚雨擺佈
抹殺蒼生天理公道
惑眾生秋山竟自與天比高
而紅葉終顯出狂傲!
寒風聲瀟蕭看江山景色渺
細雨紛紛送夕照
願一生清風兩袖偏偏心中多少
摸索恩怨未忘掉
我願平靜誰知曉
結伴明月嘗哭笑
但到底天邊風雪在飄!
《紅葉舞秋山》張學友
冷風徐徐,一葉知秋。
一片泛黃的竹葉飄落窗前,一陣瑟瑟的冷風撲入室內,原來在不知不覺中秋意已近。我憶起繁華的嫣,楓院的秋,以及池畔那名眼神悽絕的少年……
嫋嫋秋風,木葉紛紛。
楚京的秋像入侵嫣的戰爭,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