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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面懷著的是夢是情,全心靈都那樣盪悠悠的。然後,一張充斥著生氣的臉,一對期待而狂熱的眸子,一聲從心靈深處竄出來的呼喚:“嗨!”這就是一切!這就是每日生活的重心所在!而現在,必須放棄這兩小時?生活將變得何等空虛和乏味!
“曉彤,你怎麼了?發什麼呆?”夢竹詫異的望著冥想中的曉彤。
“哦,沒──沒有怎麼。”曉彤一驚,回覆過心神來。
夢竹凝視著曉彤,這孩子有些不對勁,那對眼睛朦朧得奇怪,那張小小的臉龐上有些什麼嶄新的東西,使她看起來那樣煥發著夢似的光彩──這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她無法確定──但她能確定一點,這孩子渾身都散放著青春的氣息。
她有些眩惑,一個小小的女孩子,怎麼會忽然在一夜間就長大了?除了眩惑外,還有更多的,類似感動的情緒:曉彤,一個多麼美麗而可愛的女孩!母性保護及愛惜的本能,使她又叮嚀了幾句:“以後,還是一下課就回家的好,一個女孩子,回來太晚,讓人擔心。現在社會風氣越來越壞,晚上摸著黑回家,如果遇到壞人怎麼辦?”
“噢,不會的,媽媽顧慮太多了。”曉彤說,有些不安。
“唉,”夢竹又嘆了口氣:“所有的媽媽都是嚕囌的,所有的女兒也都厭倦聽這些話。在你做女兒的時候厭倦聽,等你做了母親卻又不厭其煩的去說了。如果每一個母親,都能知道她孩子的未來是怎樣的,那不知道可以少操多少心……”
有人在敲門,夢竹停止了說了一半的話,說:“去看看,大概曉白又把他那份鑰匙弄丟了!”
曉彤高興這敲門聲打斷了母親長篇的感慨。走下榻榻米,開了大門,出乎意料之外的竟是王孝城,曉彤叫了聲“王伯伯”,一面揚著聲音喊:“媽,王伯伯來了!”
王孝城提著一大堆奶粉牛油罐頭等東西,走上了榻榻米,夢竹迎上來,一看到孝城手裡的東西,就皺起眉頭,埋怨的說:“孝城,你怎麼又帶東西來?你這樣子實在讓人不安,我說過……”
“好了好了,夢竹,”王孝城打斷她說:“以前在重慶的時候,你也和我這麼見外嗎?我常在你們家一住多日,也不在乎,現在我給孩子們帶點東西,你就叫得像什麼似的,時間沒有加深彼此的友誼,倒好象弄得更生疏了──咦,明遠呢?”“出去了。”夢竹說,一面接過王孝城手裡的東西,拿到後面交給曉彤,低聲對曉彤說:“找個地方藏起來,別給你爸爸看到。”再走出來,王孝城已經坐在藤椅中,正在看牆上用圖釘撳著的一張明遠畫了一半的畫,看到夢竹,他問:“明遠最近怎麼樣?畫得很多?”
夢竹默默的搖搖頭,遞給王孝城一杯茶。
“沒完成過一張,都是畫了一半就撕了。”
“脾氣好些了嗎?”
夢竹苦笑了一下,又搖搖頭。
王孝城深深的看著夢竹,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把眼光在室內轉了一圈,啜了兩口茶,終於,忍不住的開了口:“夢竹,你無法改善你們的生活嗎?”
“改善?”夢竹迷惘的抬起眼睛來:“都是你建議他畫畫,想改善。結果,更弄得閤家不安,畫沒畫出來,整天聽他發脾氣,最近,連孩子們都往外面躲,改善!又談何容易!明遠的個性是……”
“我覺得,”王孝城插嘴說:“你有點過份對明遠讓步了,才會弄得他要發脾氣就發脾氣,他以前也不是這樣不近情理的,你處處讓他,他就會越來越跋扈……”
“這都是因為──”夢竹頓了頓,才又輕聲說:“你是知道的,這麼多年來,我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何況,他又一直不得意,他學了藝朮,卻當了十幾年的公務員。這些,好象都是我牽累了他。”
“你的思想就不對!”王孝城說:“你想,當初──”“噓!”夢竹警告的把手指壓在嘴唇上,指了指後面的房間低聲說:“別談了,當心給曉彤聽見。”
王孝城咽回了那句已衝到嘴邊的話,卻仍然默默的望著夢竹發呆。好半天,夢竹抬起頭來問:“你第一次來的時候,曾經提起有個人在臺灣,是──誰?”
“哦,”王孝城一怔,接著,就有點惶然和不安,咬了咬嘴唇,他偷偷看了夢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