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秋明呼口氣,緩緩道:“如果不是知道姐夫你中舉,他們怎麼會來找我……”
“……”孫璟瑜無言以對,他無法體會呂秋明的心情,卻能感到他對呂家的痛恨和無法釋懷。
“我們這裡離清水鎮根本就不遠……這麼多年,他們從來沒有找過我和姐姐,我和姐姐在外面是死是活根本沒人擔心,就算知道我們在漁家村,他們也沒來看我們……”
“小明……”
“姐夫你中舉了,他們就來了……但是,當年阿姐才十三歲,他們卻狠心要阿姐嫁給一個五十歲的老頭子做填房,他們憑什麼要我喊他們大伯叔叔!我姓呂,那裡是我出生的地方,我遲早要回去,但是,和他們沒有關係!”
面對壓抑怒火的呂秋明,孫璟瑜啞然無語,他第一次發現,這孩子很好強。
“姐夫你只管帶阿姐回去拜祭父母,阿姐是出嫁的人,是孫家的人,和呂家沒有關係了。也希望姐夫不要管這些事。”
“……”孫璟瑜蹙眉,定定打量呂秋明,既然他一個呂家人都開口這麼說了,他一個姐夫也不好多管。但是,如果哪一天呂秋明想通了,他一定會幫忙。
“好吧,這事壓著。小明,有困難記得找姐夫。”
“我知道,姐夫對阿姐好,我就別無他求。”
“……這個我知道。”孫璟瑜苦笑,原來連呂秋明都在埋怨他對秋娘不夠好。是啊,如果不是他,秋娘也不會生病。
這年冬天似乎異常蕭條,肺癆在漁家村帶走了梨花,其後又帶走了梨花她娘,那個一生苛刻女兒的女人死了,沒有幾個人為她真心流淚。梨花她娘去世,肺癆沒有在漁家村傳開,隨著大年將近,漁家村慢慢恢復了人氣,家家戶戶張羅著年貨,孫璟瑜每日陪著秋娘,鮮少出門會客,這讓秋娘高興不已,似乎病好以後,孫璟瑜對她貼心了許多。
燒著爐火的房間裡暖洋洋一片,秋娘和大嫂並排作著縫製衣裳,大過年,家裡人都有了新衣,秋娘卻想給孫璟瑜多制一件。大嫂也想給孩子們多準備一些。
看著往日手藝笨拙的大嫂如今熟練地為孩子忙碌,一件件討巧的小衣裳盛滿大嫂的母愛,秋娘內心羨慕不已。暗道年十五去鎮上,一定要拜拜送子觀音,讓她早日如願。
二人忙碌著,和孫大海孫鐵錘一起去鎮上買東西的孫璟瑜帶著風雪趕回,秋娘迎上去,桂花及時送上熱茶。李氏和大嫂在清理買回來的東西,孫璟瑜端著茶杯和秋娘回房,孫璟瑜笑嘻嘻關上門,秋娘吃驚道:“關門幹啥?”
孫璟瑜呵呵拉著秋娘入座,慢慢從懷裡掏出一個帕子,在秋娘注視下一層層揭開,展露在秋娘眼前的是翠綠小巧的一支扁方,玉質,上頭雕琢著簡約的美人圖,色澤光潤,端莊大方,秋娘一見便雙眸發亮,孫璟瑜更是愉悅,忙道:“秋娘可喜歡?我就知道你一定喜歡。”孫璟瑜說著遞給秋娘,又道:“我今日去鎮上,不經意看到有人賣玉器,一眼便瞧見這扁方,你瞧上面的美人,是不是像你?哈哈。”
秋娘臉色發紅,拿過扁方扭頭朝妝奩前走:“你何必浪費銀子,我的行頭不少。”說著小心翼翼將扁方包好,放進小盒子裡鎖好,裡面躺著的行頭,不出五件而已,其中最值錢的一件,還是她從母親那帶來的銀手鐲。
孫璟瑜但笑不語,這扁方十分便宜,因為雖是玉色,卻是不值錢的仿品。玉器行的真玉,小小一塊他就買不起。
秋娘深知這扁方不值錢,但是孫璟瑜第一次贈她,它便比什麼都值得珍藏。
孫璟瑜走到秋娘身後,從鏡子裡看秋娘雙頰緋紅,眼眸卻微微溼潤,孫璟瑜心間一動,情不自禁抱住秋娘,湊過腦袋,輕輕吻上秋娘白皙的脖子,秋娘訝異道:“天還沒黑……”
“怕什麼……”孫璟瑜低喃,抱著秋娘朝床前走去。
飯前二人才從房裡出去,秋娘一臉心虛不敢抬頭見人,大嫂偷偷低笑,李氏視而不見,孫璟瑜神清氣爽大口扒飯,填飽肚子與秋娘回房,一頁還未讀完,桂花敲門進來。
秋娘蹙眉道:“何事?”
桂花舉過手裡的畫卷到孫璟瑜跟前:“二老爺,有人要我將此畫交給你。”
孫璟瑜困惑的接過,一邊拆畫一邊問:“是何人?”
“梨花他哥。”
隨著桂花說完,畫中景象映入孫璟瑜的眼瞳,河水,柳樹,美人……
孫璟瑜瞪大眼睛,秋娘心跳如鼓。
璟瑜作畫
孫璟瑜拿著畫,半晌沒有再開口,撐開的畫紙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