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啊!水榭有些懊惱地搖了搖頭,想要把這沉悶的情緒從腦海中甩脫。
“年輕的時候總有些時候會獨自悵惘。”與水榭並肩而行的唐善策彷彿看出了水榭的異樣,說道:“我已經悵惘了好幾年,現如今,不也早就解脫出來了麼。”
水榭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答話。顯然,唐善策的勸慰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望著這沉默的黑色騎兵,又看看唐善策那面罩之下的側臉,水榭忍了許久,終於還是沒有忍住,面罩之下的嘴唇輕啟:“小唐,如果,讓你再見風穎兒一面,你會有何感觸?”
唐善策瞥了水榭一眼,彈了彈腦門上的鋼盔,答道:“我體會過那種大悲的感覺,現在的我早已突破到天地相似,若是再相見,自然不會有任何感觸,畢竟,都是年少時的事情了,太久遠了。”
“是嗎?”水榭似笑非笑地說道:“這個可不好說,你看王維東那小子,整日裡來樂呵呵地,像是沒心沒肺一般,其實不也早就是到了天地相似之境嗎?”
唐善策聽了,皺了皺眉頭,吱唔了一聲,沒有接話。
水榭好像就喜歡看到唐善策發窘的模樣,一時間,煩躁的心情便立刻消失了不少。
而一旁的王維東,正喜滋滋地和簡凡、尹飛說些什麼,三人皆是有些眉飛色舞。
簡凡這次是作為水榭的私兵入伍的,從水榭的角度來講,他也想讓簡凡這個武神之後到戰場上磨練一番。這個孩子雖然心志遠比同齡人堅定,但若是經過戰火洗禮之後,更會產生脫胎換骨的變化。這也是水榭帶上他的最主要的原因。
沉默了好一會兒,水榭好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這樣也好,上了戰場,想的事情就可以少一些,不必操這麼多不必要的心思了,畢竟戰場上的血火要直接很多。”
水榭策馬從隊伍中行出,立在路邊,默默地看著一列列黑色騎兵從自己的身旁默默走過。面罩遮住了他們的面容,卻沒有擋住他們那雙堅毅的眼睛。
“都是好兒郎。”水榭目送著輕騎衛們一個個走遠,走進越發濃密的雨簾中。
“人在征程,將上沙場,希望我們可以全部回來。”水榭喃喃道。
沉思中的水榭並沒有注意到,一個連面部都籠罩在黑色之中的輕騎衛,用一種異常明亮的眼光,仿若不經意間在水榭的臉上掃過,隨後接著驅馬向前。
越來越大越來越涼的秋雨在地上逐漸匯聚成涓涓小溪,與紅色的泥土混在一起,好像大地上都遍佈著無盡的鮮血。
…………
“宇文大人,我們還在等待什麼呢?這區區五千人,根本不是我們白龍衛的一合之將。況且有您坐鎮,根本無需懼怕水榭會逃脫。”十數人站在雨簾中,望著遠方那逐漸消失的黑色騎兵,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種焦躁之色。
宇文素鶴這次沒有立在半空中,他那滄桑的臉上透著一抹凝重,淡淡道:“此刻還不是動手的時機,我總能感覺到,有莫名的危險出現環繞在我身旁,但以我的修為,尚且無法判斷這種危險來自何方。”
“怎麼,連宇文大人您也無法判斷嗎?”一名白龍衛目光中有著強烈的驚意。
“的確如此,看來純武還是有著高手的。”說到此處,宇文素鶴那多年波瀾不驚的心境終於有了一絲微微的起伏:“能夠遇到強大的對手,真的是太好了。但是,我和你們要以完成任務為首要目標,其他的都要拋諸腦後。沒有我的命令,你們誰也不能私自動手!”
宇文素鶴轉眼看向一干白龍衛,目光凜然,殺意有如實質。剛才幾個有著小心思的白龍衛此刻竟不敢迎著宇文素鶴的眼睛,皆是惶然低下了頭。
“不管你是誰,總要倒在我的手下。好久沒有遇到強大的對手了,這樣的感覺,真好。”宇文素鶴那傴僂的身材彷彿挺得更直了,身上的戰意無限升騰。
…………
一連急行軍半個月,整個輕騎衛的體力與精力都已經到了一個疲憊的臨界點,這兩日,水榭便明顯放緩了行軍速度,每天只行四個時辰,讓士兵們在上戰場之前好好調整身體與心理狀態。
按照行程,明天軍隊便可以開進衛州關了,臨上戰場,不僅僅是這些士兵,就連水榭、王維東和唐善策等人,心中也是波瀾起伏,各有所想,久久無法平靜。
黑夜中,幾人都無法入睡,互相對望了一眼,幾雙明亮的眼睛同時閃過一抹無奈的笑意。
而在其餘營帳中,也是不斷傳來輾轉反側的聲音,五千輕騎衛,竟沒有幾個能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