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反鎖的鋼化門砰然倒下,化縲抱著若楓走出了試驗室。
楚挽亭剛離開不久,四下無人,化縲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就在這時候,忽然有人在一旁扔給他一件長袖T恤,沉聲道:“快走!否則就來不及了!”
化縲回過頭,發現那人竟是心悅。
她一身清潔工打扮,整個模樣都和從前不同。頭髮剪得短的不能再短,黑了瘦了,眼神也變得堅毅銳利許多。
化縲沒有選擇,連忙穿上T恤,抱住若楓跟著她。
她帶著化縲專門走偏僻的通道,終於走出試驗樓,來到了科學院後門。那裡,有一輛破舊的銀灰色麵包車停著。
三人一起上了車,心悅坐進駕駛室,發動汽車引擎,平靜卻堅定的說著:“我要替爸爸報仇,絕對不會放過姓楚的那傢伙……雖然這件事很艱難,但我一定要做到。”
“你怎麼會在這裡?”化縲從她出現開始,自始至終都有些錯愕。
“安葬爸爸以後,我就冒名頂了科學院一名清潔工阿姨的班,等待時機接近你們……我每天戴著大口罩打掃衛生,倒也沒人發現。”心悅將麵包車開出了後門,來到大街上,“我需要你們在法庭上提供證據幫助,否則我沒有辦法告倒楚挽亭。”
“你想告倒楚挽亭,那是不可能的。”化縲用十指撫著若楓略長的黑髮,淡淡開口。
“沒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心悅氣憤的反駁,“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公理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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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辯也沒有用。”化縲連眼皮都不抬,“我和若楓,絕對不會為了這件事出頭。”
從前化縲總是躲在別人的羽翼保護下,看不清很多事情。但此時,他已經瞧得清清楚楚。
如果把人的個體比做鳥兒,那麼他們生活的社會環境就是籠子。這個籠子既給他們提供了保障,又約束著他們,令他們在某種程度上失去了自由。
有所得必有所失,這只是一種交換,無可厚非,亦無人能夠例外。
心悅現在是要和站在楚挽亭身後,掌控著整個籠子運作的人對抗,困難程度可想而知。而他,絕對不想再讓若楓受到任何傷害。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忘了爸爸是怎麼幫你的,是為什麼死的嗎?!”心悅氣極,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溢位的淚水。
“無論是誰,只要做出會傷害到若楓的事情,我都一定不讓他活下去。”化縲慢慢抬起眼睛望向心悅,深黑的眸中流轉著冷冷冰寒光芒,“你也不例外。”
對唐林父女,化縲不是沒有欠疚和感激,但為了若楓,他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現在,只有他才可以保護若楓。
有可能的話,他也願意永遠是那個單純、有些怯懦,被若楓保護愛著的化縲。但若楓現在就如同嬰兒般脆弱無助,他如果不冰冷決絕,就沒辦法在這個堅硬無情的世界裡保護若楓,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算了!就算你不願意幫我,我也一定會找到其它的方法,告倒楚挽亭!”心悅這些日子看起來真是成長了不少,她的情緒很快穩定下來,“我先找個地方讓你們住下……化縲你記住,我這樣做不是為了你,完全是為了若楓。”
“唐心悅,你這樣下去,很可能會白白送命。”化縲眉頭輕蹙,“你知道,你要面對的敵人是什麼嗎?”
“雖然不是很清楚,多少能夠猜出來大概。”心悅仰起頭,灑脫的笑了笑,“但人的一生,總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對吧?”
楚挽亭能夠調動武警部隊,而且令部隊完全服從他的命令,這已經遠遠超出了科學院院長的職權範圍。
化縲點點頭,知道她決心已定,也不再多說。
車廂裡沉默了半晌,心悅恍恍惚惚的再度開口:“喂,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再也回不來的話,請你替我保護好若楓。”
“我會用生命保護若楓,但絕對不是為你。”化縲很快回答,“我是為我自己。”
“好,這樣就再好不過。”心悅微笑著點了點頭,笑容裡七分欣慰三分苦澀。
第七章
楚挽亭和全副武裝的武警們一起,再度趕到試驗室時,看到的只是從內部被完全破壞倒下的鋼化門、滿地鮮血玻璃碎礫,以及小葛身首異處的屍體。
化縲和若楓無影無蹤。
楚挽亭用力捶了一下門沿,只覺得心中滿滿的全是沮喪失落。這種感覺,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