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怕姑娘捨不得……”
惜春低頭只看茶碗裡的茶葉,輕輕地吹著,茶是第一道,還沒出味來,茶葉尚有一些浮在水面,有些靜靜的下墜,躺到了杯底。惜春看杯底又像草莽,又像灌木叢林,又像海底。紛紛下墜的卻是人。當真是人!那杯底是一地骸骨,茶過三道就成了一壟黃土。
心下一陣淒冷。人生如此,還有什麼捨不得。惜春眉頭一動,眼色沉沉,順手放下茶碗,道:“就依嫂子罷,我還有什麼捨不得,那府裡近些年來越發不堪了,多少閒言閒語灌到我耳朵裡。我要是捨不得,怕也活不了這麼久。”
雖是姑嫂二人談話,但因著入畫的事,地下也站了不少丫鬟婆子,惜春只管單刀直入,尤氏臉上掛不住,一陣青紅交錯,又笑又嘆,解嘲道:“罷罷罷!可知姑娘果然是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
惜春哪裡在意她的譏諷,站起身來,笑道:“果如嫂子所說我倒了了,可惜想還不能!”說完,將茶一端,叫丫鬟婆子們送客,自抽身回到房裡。
尤氏望住她背影氣得幹噎,半晌回過臉色來,斥入畫道:“走吧,你還哭什麼。似這樣冷心冷血的主子,跟著是你沒福!”說完也不要人請,帶著人潑風似的走了。
入畫隨著尤氏出門,一路有丫鬟依依惜別,尤氏氣大,早走到前面去了,水榭長橋走完,回身看藕香榭飛簷翹角,默然佇立。
入畫猶疑住步,忽然把包袱一丟,回身向藕香榭奔去。她們在一起這樣久,她不信她對她一點情誼也沒有。現在回去,再見一面還來得及,他朝高牆隔絕,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