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幾個月來,月罌看似平靜,實際上心裡卻不似表面那般,所有的情緒都會從脈象上反應出來。
月罌輕撫上攏起的腹部,心底一沉,繼而又問,
“那怎麼辦?”
“我寫個安胎的方子,過會兒派人煎了藥送來,按時服下就好。”奚墨收了手,又取過床上的薄薄錦被為她蓋上,默了一陣又開口道,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法子,還是讓自己想開些才好……”
月罌輕抿了唇,她深知奚墨心思很細,必定看透了自己的心事,也就沒敷衍什麼,只是聽話地點了點頭。
待他走後,她倚靠在軟榻靠背上,幽幽地嘆了口氣,掌心摩挲著腹部,喃喃地念道,
“孩子,是我對不住你……我也想每天高高興興的,可實在是……”
半夢半醒間,窗外忽然傳來一陣低柔的琴聲,婉轉悠揚,絲絲入心。月罌知道彈琴之人是誰,只得暗歎了口氣,普天之下,能與花尋彈得一樣好的人,唯有水寒了。
這段日子來,無論天氣如何,水寒總是將琴抱到花月軒外的竹林間,默默地彈琴。曲子也常選擇一些歡快的、輕鬆的或是閒適的,與他的風格很是不搭,但卻很好聽。月罌雖不說,卻知道他的心思,整個金竹園哪個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他也必定知道,無非是讓自己寬心罷了。
但不管怎樣,她與他的關係仍然疏遠,似乎是刻意避開。因為她一旦見了那張臉,便會想到雨舟,那個為了自己命喪黃泉的少年。
月罌聽著幽幽的琴聲,忽然嘆了口氣,這幾個月來,還有一樁心事讓她煩憂。自從那日對童昕說過那番話之後,他就消失了蹤影,也不知去了哪兒,再沒見他回過金竹園。月罌曾派人去鎮上找過,也去皇城細細尋找,都沒有他的影子。她還告訴過侍衛去那個百花樓瞧瞧,童昕先前去過那裡,想必也會留下訊息。
侍衛去而復返時回稟,百花樓的人也說幾個月沒見到他了,而巧的是,童昕離開後沒多久,那裡的紅嫣姑娘也跟著消失。平日裡童昕每次來都找她一個,此時兩人一同失蹤,傳聞都說他們私奔了,又說月罌這回可戴了一頂極大的綠帽子。
月罌聽完心裡很彆扭,不過隨後也有些釋然,覺得他能想開也是好事。相信任何一個女人面對他這樣優秀的男子,都會當成心肝一樣寵著愛著,一顆心都會給他。哪像自己,整日拳腳相加不說,又沒分半點心思給他……
與此同時,北冥國華麗的皇宮中。
潺潺的溪水被引入花室,蜿蜒曲折,圍著花室繞了一圈,又流經出去。花室中栽種著許多罕見的花花草草,均開得豔麗,零零散散地還種著幾根翠綠的竹子,淡淡的清香撲鼻,沁人心脾。
一襲白衣的男子坐在藤椅上,翻看著一本閒書,靜靜的眉眼仿若遠山黛色,如畫卷中走出的仙人一般。
本是靜謐祥和的畫面被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破,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氣沖沖地闖了進來,看到面前男子閒適的模樣,火頓時竄了起來。急急地上前幾步,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書卷,沒好氣地問道,
“你還要在這破房子裡呆多久”
慕離不慌不忙地坐直了身子,向女人微微點了點頭,淡淡地答道,
“這花室中沒有半點凡塵之氣,侄兒倒是喜歡得緊,如何能稱得上破房子。”
女人鬱悶地呼了口氣,對他這不慍不惱的樣子實在沒轍,睨了眼那捲書,只是記錄著北冥國各地風土人情的雜書,氣就更不打一處來,
“你剛坐上皇位,不想著如何治理國家,偏偏看這等閒書,是不是故意與我作對?”
“該做的侄兒早就做了,至於此時的皇位,並不是我先前答應坐的,也談不上與姑母作對。”慕離慢慢起身,走到一盤蘭花面前,眉眼依舊柔和。
“你”女人氣得牙癢,上前幾步站到慕離面前,挑眉又說,
“既然如此,就儘快生個皇子,到時候我再不干涉你做什麼”
(題外話不收錢:朋友一直追著文,看到這幾章,忽然來了一段評價,看完頓時笑噴,話說她知道了一些劇情,有些劇透,不過不妨事,很快就到了,發出來大家樂呵樂呵:“好歹有個和她挺好能付出生命的,還特麼失憶了;好歹有個嗷嗷相愛的,還特麼遠在花霰國;好歹有個心有靈犀的,還特麼給誤會了;好歹有個死心塌地圍著她轉的,還特麼被她氣走了;好歹有個默默為她付出的,還特麼不能相認……女主是要練到啥鋼鐵不化的地步才能頂得住這些挫折吧”哈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