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辰韜一直以為，秦宇能拿到滿分作文，應該是一個意外。

滿分作文這種事，事實上也只能是個意外事件，沒有誰能夠保證自己的作文肯定能夠拿到滿分，這不僅僅是作文寫得好就能夠得到的，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如果當時的閱卷老師心情不怎麼好，或者是這篇作文並不符合他的胃口——比如說當時審閱秦宇作文的老劉老師，就曾經給這篇作文定義為跑題，只肯給他18分的卷面整潔分，如果不是交叉閱卷的何老師據理力爭，以至於最終由閱卷組的組長傅濤做出決定的話，秦宇的作文就只能白瞎了。

盧辰韜覺得，除了作文之外，秦宇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別說數學、英語和文綜這些了，就是語文的其它題目，秦宇也拿不到多高的分數。

至於說，秦宇能夠像現在這樣能夠跟自己一較長短？

如果是在之前，盧辰韜只會毫不在意地笑一笑，你聽說過一隻螞蟻能夠跟大象比力量嗎？

可現在，他卻不得不重視起這個對手來了。

沒錯，盧辰韜已經將秦宇當成了對手，他既然能在短短時間內，將語文成績提高到這種能夠跟自己一較長短的地步，誰知道他有沒有能力將數學、英語，甚至是文綜也提高到這種地步？

這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盧辰韜沒有了往日的風輕雲淡，表情凝重，而躲在腦海裡的秦宇卻是興奮得快要跳起來了。

從周國強開始分發試卷，他就一直忐忑不安，哪怕明知道自己的作文拿了滿分，那他也只是敢確定這一次語文成績總算可以不用墊底了，但究竟能拿多少分，他心裡並沒有底。

說來說去，還是他沒有辦法確定李雲睿的實力究竟有多高，哪怕上次語文測驗時拿了一個118分，他依舊覺得這成績有運氣成分的存在。

隨著一個一個同學上了臺，周國強手裡的那一摞厚厚的試卷已經越來越少時，秦宇也漸漸由不安變得興奮起來。

這一波，穩了！

接下來，周國強的每一次開口，都彷彿變成了一劑興奮劑，讓秦宇的心情high到了極點，他忍不住開始大喊起來：“又不是喊我！哈哈，我的語文成績超過了學霸，快要120分了！”

“超過125分了！好爽！我這輩子都沒考過這麼高的分！”

“只剩了4個人了！我語文成績很有可能進前三啊！是正數前三！不是倒數的！！”

“……”

秦宇每一次吶喊都是歇斯底里，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幸虧他是以意識體的形態在吶喊，否則的話，這具身體的聲帶早就被他喊壞了。

秦宇在歇斯底里地吶喊，大笑，李雲睿沒有笑話他無知，更沒有試圖去阻止，而是放任他去瘋。

他知道，秦宇這是極度壓抑之後的釋放，是在發洩內心淤積的負面情緒——

這麼多年來，他始終揹負著萬年學渣的臭名，承受著來自老師的責罵和身邊同學的嘲笑和鄙夷，再樂觀的人也會變得不自信，也會有負面情緒。

事實上，連李雲睿也覺得驚訝，他一直以為秦宇就是個沒有追求沒有理想，又懶又愛裝逼的臭不要臉的鹹魚，每天嘻嘻哈哈，沒心沒肺，完全就是一副混吃等死的狀態。

李雲睿就是因為看不下去了，也因為雙方之間共用一具身體的緣故，才會當頭棒喝，想要將他打醒。

讓他完全沒想到的是，在秦宇一副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外表之下，原來是將一切的無奈都壓在了心底。

以前曾經聽說過一句話：在一切放蕩不羈的面具之下，都有一顆孤寂的心。

原來這句話是真的。

“這對他來說，也許是一場心靈上的蛻變吧！”李雲睿在心裡默默唸叨，但願結果是好的。

在秦宇瘋狂發洩之時，周國強手中的試卷最終只剩下了兩份，一份是盧辰韜的，一份是秦宇的。

盧辰韜面色凝重，而秦宇也不再嘶聲吶喊——哪怕是意識體，此刻的他也已經有些疲憊不堪了。

“秦宇，你覺得那份才是我們的？”一直沉默的李雲睿忽然開口問道。

秦宇臉色蒼白，艱難地笑了笑，說道：“無所謂了，哪一份我都已經很知足了。”

李雲睿沒有再說話，嘴角卻勾起了一絲微笑——他果然變了。

如果換成是之前的秦宇，他絕對會希望自己的試卷是最後面的那一份，那代表著全班第一名。

越是失意的人，越渴望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