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剎那,他才看到面容肅穆的向焰和自己錯聲而過。
這名心陽宗宗師覺得自己的身體變輕了,他的頭顱卻是已經往上飛了起來。
也就在他還有知覺的一剎那,他感知裡出現了令他無法想象的一幕畫面。
他的周圍,有三顆頭顱正和他一樣飛起。
向焰的金戈如虹,席捲了這一方數十丈的空間,而他這一擊,卻並非只是斬掉了他這一顆頭顱,而是連那三名宗師的頭顱一齊斬飛!
那三名宗師竟也是和他同樣的遭遇,分別被數隊金戈軍軍士阻住一剎!
這是什麼樣的戰法?
這是什麼樣的軍隊?
這幾人一隊,竟然能夠暫時困鎖住宗師的一劍?
直到他所有的意識消失之前,他還只有震驚和不解。
然而整個戰場,此時的時間卻好像凝固了一般。
所有人無法仔細卻回憶那電光火石一剎那的片段,更觸目驚心的畫面,已經充斥了他們的眼瞳,灼得他們的心頭髮痛。
向焰的身形停住,他手中長長的金戈在空中端平,接住那四顆落下的頭顱。
四顆秦宗師的頭顱,穩穩的置於他手中金戈之上,探向前方。
第十四章 王侯
“這不公平!”
一名緊跟著這四名宗師飛掠而來的劍師憤怒的一聲厲喝,御使的飛劍在空中劃出一道白線,直指向焰的胸口。
這一劍完全沒有花巧,甚至不能代表他的修為,只能代表他此時的心情和態度。
一擊斬四名七境宗師的頭顱,這看似何等的威風,然而卻是犧牲了數個小隊的修行者為代價,在他看來,便是此時向焰的持戈立威都是投機取巧,小人之舉。
然而就在他憤怒的厲喝聲響起的瞬間,他身前狂湧而來的金戈軍中響起了一陣密集至極的金屬震鳴聲。
在接下來的一剎那,上千道金風割裂了虛空一般從金戈軍的陣中爆射而出,在他的感知裡,甚至是形成了一面金色的巨牆傾覆了下來。
恐怖的金屬震鳴聲來自於金戈軍手中的金戈。
如飛劍一般的戈尖從金戈上彈射了出來,在真元和內裡機括的雙重作用下,飛射的速度甚至超過了尋常的飛劍。
這些戈尖脫離了金戈,但是尾部卻連線著細細的銀色鎖鏈,銀色鎖鏈上帶著森寒的意味,赫然便是楚南部邊境千江郡所產的銀雪寒鐵。
噗噗噗噗……
七境之下,誰也不可能抵擋得住上千道如真正飛劍一般襲來的金光,無數血肉被洞穿的聲音響起,這緊跟在四名宗師身後的數十名修行者全部被金戈洞穿,金光一道道從他們的背後透體而出,帶著奔流的血瀑。
金戈戈尖在刺穿他們的身體後在寒鐵鎖鏈的牽引下極速的抽引回去,再次往他們的前方帶出一蓬血霧。
“戰場上只有勝敗,沒有公平。”
一名尋常的金戈軍軍士從這名渾身被洞穿出數十道傷口的秦修行者身邊掠過,在這名修行者往前頹然倒下的剎那,冷冷的說了這一句。
只是一剎那,四名七境宗師被斬首,數十名修行者被瞬間滅殺。
轟的一聲。
整個楚軍如夢初醒一般,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歡呼聲和吶喊聲。
自趙香妃出手和這支金戈軍到來之後,楚軍之中已經多次響起如山崩地裂般的歡呼聲和吶喊聲,而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龐大,整個空間都被這聲浪震得有明滅之感。
許多秦軍將領的面容都是一片灰暗,他們都看得出那支金戈軍的體力其實也接近了極限,甚至是憑藉著一股意志強撐著進行戰鬥,然而大戰的戰場上便是如此,決定勝負的往往是氣勢和意志,而並非取決於實際的戰力。
現在的楚軍已經徹底瘋了。
真正決定的勝負已經完全不在趙香妃和金戈軍,而在於已經徹底瘋狂了的大楚主軍。
……
魏無咎沉默的看著趙香妃和金戈軍的方向。
接下來秦軍那側翼必被破。
然而他此時卻遲遲未發軍令。
當那四名宗師死去,頭顱先被向焰置於金戈之上,接著如尋常的雜物般被灑落在地時,他陰霾的眉眼裡出現了某種異樣的輝光。
就好像一截沉默在淤泥裡的木頭燃燒了起來。
他考慮了數息的時間,開始朝著那七萬餘楚人的方向行走,更為精準的說,是朝著趙香妃的方向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