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皆不是的春夢。
只可惜這理由寶玉猜不出來。
或者說換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沒辦法猜出來。
在門縫中目送寶玉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長街盡頭,柳夢貼著門,無力的滑落下去,手緊緊捂著唇,免得嗚咽聲傳將出去,她傷心得好似一片陽光下的雪,以至於身心都彷彿被滲入骨髓的傷心深深淺淺的融化了開來。
可是有些東西,是不能說忘就忘的,或者說即使忘了,也絕不代表它就不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不會發生它的作用。
…就正如她與寶玉之間那不打不相識的感情。
…就如同她在開始研習這隻有聖女才有權練習的冰清訣扉頁上讀到的那句以血紅大字所書就的戒條:
…心無冰清,永不超生!
柳夢在憶起那句話的同時,就覺得嗓子眼裡甜甜的,胸中也悶得慌,耳畔有一個聲音嗡嗡的響,就像是聲音被褶成一截紙角捲筒似的,筒端只往自己耳裡傳,喉嚨裡只想咳嗽。
她踉蹌起身,一面行一面咳,便有幾點鮮紅的飛沫喜不自勝的自指縫中濺出來,濺到了柳夢面前小池中清清的水面上,迅速的凝結成一點點紅色的冰,飄搖著落向了水下。
她頓時覺出一陣恍惚,一陣悽離的迷離,彷彿天地之間的事物都被衍生出了多重的疊影,柳夢伸手出去扶住了旁邊的欄杆,只覺得欄杆好軟而自己的手卻變得僵直。接著便是無邊的黑暗撲面而來,強行佔領了她的整個世界。
第一百一十四章 紛爭
春祭以一種姍姍來遲的方式降臨到了承德。
整個城市都圍繞著雍正的心血來潮急劇的運作著,無論大街小巷都被掃除得乾乾淨淨,就連街心的水磨青石板上,也被沖刷得光可鑑人,每家每戶都在門口焚香設案,為這場春祭增添了分外肅穆的氛圍。
寶玉卻未能參加這場聲勢浩大的典禮。他此刻正頂著漸漸熾熱的太陽光,如臨大敵一般的披盔戴甲,沒精打采的騎在馬上一搖一晃的巡邏著。拿李逵這廝的話來說,那樣子就是昨天晚上他***輸了個精光一般。
見那黑廝在後面捧腹大笑,寶玉沒好氣地道:
“也不知道你這黑碳撞上了什麼狗運,偏生能得皇上的賞識,惹得旁人都拿你這頭蠻牛沒法子,否則又怎會輪到我這小小團練使來看顧你這位將軍,否則我也能在會場上悠然而坐,哪裡用得著受這等巡邏的苦楚?嘖嘖,看這日頭,才四月的天氣,毒得比三伏都烈。”
旁邊頓時有人笑道:
“賈大哥你雖說名位上只是個團練使,可是京師裡哪位兵部裡的不知道你的大名,我看只怕連皇上心中,也從來未將您當作過這小小團練使吧?你看看,連我們這群弟兄們今日跟您走到一道,都覺得臉上倍兒有面子。”
說話這人乃是二皇子弘毅的嫡系,正黃旗副旗主的兒子察裡,他本是手無縛雞之力,哪裡能領軍作戰?只是老子有權有勢,出錢在軍中給他買了個偏將的位置。
這廝也是有名的***場中的太歲,歡場上的常客。只見陽光一照,臉上青黃青黃的,身上剔除了骨頭就沒剩下二兩肉,騎在馬上似乎一陣風也能將他吹得倒下地去,馬兒每行一步,這人全身上下便從頭自腳的顛上一顛,直讓人為他的安全憂心。
寶玉卻知道這等小人雖然不可深交,卻也更不能自鳴清高的嗤之以鼻。這隻因為這世上還是小人居多的,蟻多尚能咬死象,過於憤世嫉俗的人到最後的下場往往都是懷才不遇。實質上,寶玉初入京師時刻意表現出來的花天酒地從很大一種角度上來說,也是為了打入京師的這些貴胄子弟的社交***作鋪墊。
兩人引著一干兵眾緩緩在擁擠的巡邏著,春祭固然重要,不過這僅僅是對高高在上的皇帝大臣而言的,小民的生活還是得過,在他們的眼中。這場盛大莊重,規模空前的大典,只怕還及不上今日中午飯桌上會不會多出一道葷菜實惠得多。
更何況這一天恰好又趕上了承德的酬神戲。
這一天,絕對是這兒一帶方圓數百里最熱鬧的日子。因為今年小春豐收,每年的這個時候大家都會聚集在這裡,拜觀祭主,再演幾臺戲,不管看戲的,看事的,看熱鬧的,還是說借這個機會勾幹營生的,今天都會往這兒擠,正所謂看人的太多看個目不暇給,辦貨的也能在那裡辦個琳琅滿目。
誠然這酬神戲無論規模,排場等都遠遠的及不上在行宮那邊舉辦的春祭,可是那處早已被一隊隊披盔戴甲,神情肅穆計程車兵給封堵了起來。只有地方上有錢有權有勢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