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本來也沒想當什麼董事。”
這回輪到喬正僧不信了。他盯看對方,眼神冷冷的,這是一種居高臨下的不予置信。
楊滿在心裡嘆一聲,這是他與喬正僧的死局,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演。他不要錢,不想當董事,在對方眼裡就是不可理喻。人與人的隔閡由來已久,但發生在他與喬正僧之間,楊滿就覺得格外傷悲。
接下來他放低了語調解釋,“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不止不想當董事,也從來沒想過要離開天津。但是你要辦船廠,我實在力不從心。我的想法是,去江南船廠呆兩年,等我學到些經驗再回來幫你。這樣做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到時候可以挖一批人過來。我知道你不缺錢,但人就未必招的到了。”
這時楊滿抬眼看喬正僧,發現他全無表情,僵僵的站在原地。於是楊滿又低頭,看到雪地上留著兩個人的腳印,紛亂的交錯著。他勉強笑了一下,“你不信也沒關係,我可以籤一張契約給你。”
“啊?”到這裡喬正僧才出聲,立馬瞪圓了眼睛看他,“你說什麼?”
“我保證兩年後回來,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籤一張契約……”
“賣身契?”
“好。”
聽到他答應下來,喬正僧覺得意外。他馬上又問,“這話是真的?那我可就買下你了。”
楊滿沒有吱聲,但他點了一下頭。
喬正僧這才震住了,他發現楊滿竟然是說真的。
買下他,就能擁有他?多麼的瘋狂!
這個念頭,在喬正僧心裡生生滅滅,糾纏了很多日子。但此刻被對方提起來,他卻感到無比的惱火。
“你在小春樓長大,應該知道賣身契是個什麼東西。也應該知道人身自由被別人控制著,是個什麼滋味。今天這話你要是再說一遍,我就當真了。”
身邊無可支撐,楊滿便抓緊了袖口。喬正僧這番話出來,他確實失了勇氣,沒了把自己交出去的勇氣。
對話到此便告一段落,兩個人都沒再言語了。天更加亮了,太陽似乎要破雲而出,稀薄的光芒投到雪地上,呈現一種明豔的白。
馬上的,視野開闊起來,在群林的遮掩下,也能看出些遠山的輪廓。喬正僧往前走了幾步,馬上又走回來,站到他對面說,“而且如果你是為了幫我辦廠,我就不同意你去上海。”
“只有兩年……”
“兩年也不行。”喬正僧靠近他說,“一天都不行。”
楊滿滿心疑惑,抬起頭來,看到晨光中的喬正僧,威風凜凜。是他心中的那個人,又彷彿不是。明明貼在自己耳邊說話,卻又好像站的很遠很遠。
喬正僧說的是,“我不要你的賣身契,我要的是你的人,每一天都能在我身邊。”
據說晴天在雪地裡行走,眼睛會被積雪的反光刺傷。楊滿覺得太陽穴猛跳,耳朵嗡嗡作響,莫不是真的有了雪盲?此刻喬正僧的話何其曖昧,但楊滿說服自己,不去細想它。
“可是留下來我能做什麼?仙月林已經不需要我了,辦船廠我沒有能耐……”
“你怎麼還不明白,需要你的人是我。”喬正僧很有耐心的解釋,“我不是說我的公司,不是仙月林,也不是什麼船廠,而是我本人。是我,我不能沒有你。”
遠處一聲巨響,因為山間幽靜,聽起來似乎就在耳邊。
幾乎是同時的,對面山頭有火光和濃煙冒出。楊滿想要衝過去看,卻被喬正僧一把拽著,隨即撲倒。之後就聽到頭頂的轟鳴。不用看也知道,飛機是低空掠過,聲音很大。
兩個人滾在地上,凝神屏氣,聽飛機漸漸飛遠。楊滿在喬正僧懷裡翻了個身,想要起來,卻被他壓著不放。
“剛才的話,你還沒有答覆我。”喬正僧抵著楊滿的兩隻胳膊,面朝下,對著他說。
楊滿慶幸自己陷在雪裡,觸手即是冰涼。但他還是感覺身上燒得厲害,那股熱從背上透出來,延及到脖頸,下巴,以至於額頭都是一層薄薄的細汗。
身上的人擋住了頂頭的太陽光,但楊滿還是覺得刺目,眨了兩下便溢位淚來,盈盈的圈在眼角。
“你要我留下來的話……好吧,那我不去上海。”
喬正僧聽了卻不滿意。他目光灼灼,抬手捧了對方的臉,惡狠狠的說,“楊滿啊楊滿,這個時候你還要裝傻,你到底想讓我怎麼做?”
這個問題不需要回答,當他低頭下去,自然而然就找到了答案。喬正僧咬住楊滿的唇,舌尖抵進牙齒間,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