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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廖枯人已經離開天津,但還不知道在哪裡落腳。也許回了山東老家,也許去了廣州,還沒人知道。

如果廖枯人沒有帶走秋雁,那麼十有八九是被日本人捉了。這件事不止楊滿發愁,就連喬正僧也很頭疼。因為所有跟廖枯人靠近的人,現下都很危險了。

要不要離開天津,喬正僧也不是沒有考慮。但如果要走就不能留在國內,他沒法像個普通老百姓那樣避開淪陷區,躲進那些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去。

戰事起的很突然,幾乎沒什麼拉鋸,迅速就擴大了。當衛思耕說,日本方面很有意思要打這場仗的時候,楊滿還有點不敢置信。

“難道國際上不會支援我們?”

喬正僧與衛思耕對視一眼,“他們幫不了我們……”這話楊滿後來想通了,很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一夜三個人都睡不著,坐到很晚,卻也並沒有聊很多。

也實在沒什麼好聊的,他們都不是做派激進的人,更不是革命黨,不會慷而慨之的談什麼救國之路。喬正僧很現實的考慮自己的生意和處境。衛思耕就不同了,他到底是個文人。

“喬先生,我要請你幫個忙。”

喬正僧很客氣的回應,“哦,有什麼需要我做的,老先生儘管說。”

老頭子儘量平靜的說,“我想貝子爺帶回來,讓他落葉歸根,埋進他們成王府的祖墳裡。”

就算不去看楊滿,喬正僧也知道他的感觸。徒然被挑開的記憶,像是在舊傷上劃了一道。傷痛和不安直擊心頭,為這個晚春的寒夜更添一絲惶恐。

天津淪陷了,很快,差不多是緊隨著北平之後。

聽說南開大學被輪番轟炸,毀的很慘。這難免使人聯想到半年前,那場轟動津城的暗殺。

好在租界裡尚且太平,除了遠遠近近隱約的槍炮聲,和頭頂上不時掠過的飛機轟鳴。

常媽的兒子兒媳不請自來,帶了一瓶洋酒上門。眼下物資管控,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搞來的。

因為白天主人不在,近期又有宵禁,所以他們下午過來,一直等到晚上,已經做好了過夜的打算。喬正僧回家,就看到飯廳裡睡了一地的人,電風扇呼呼地,吹得窗簾子都要飄起來。

常媽低著頭過來解釋,聲音有點悶,似乎是哭過了。

也是天氣熱的讓人心煩,喬正僧的臉色不大好,楊滿忙拉他上樓。常媽跟在後面問,綠豆湯冰的剛剛好,要不要來一碗?

楊滿本來想自己去廚房取,但看到常媽左顧右盼,緊緊張張的樣子,便知道她是要找機會說話。於是他藉口換衣服洗澡,躲進浴室裡去了。

洗完澡出來,楊滿看到喬正僧穿著睡衣在抽菸,桌子上兩碗綠豆湯,一碗已經見底。他端起碗來喝湯。天氣太熱,已經有點溫了,不過依然可口。裡面放了桂花糖,一股甜絲絲的香味。

“常媽她……到底什麼事?”

喬正僧心不在焉的,似乎是想了一下才回答,“哦,沒什麼,她說要辭工。”

“啊?”反倒是楊滿很吃驚,手滑了下,濺出了一點水。他放下碗追著喬正僧問,“好端端的要辭工,那她兒子媳婦來做什麼的?”

喬正僧雙手一攤,“我不清楚,她說她要回鄉……”

“那你同意了?”

“嗯。”

楊滿很著急的問,“你怎麼不留他?”

想不到喬正僧也問,“怎麼你想她留下來,為什麼?”

楊滿愣愣的,他也說不清了,只是詫異於喬正僧輕描淡寫的態度。手邊的兩個瓷碗白的刺眼,那一點點殘湯是渾濁的青。想到平日裡常媽忙進忙出,端茶遞飯的樣子,總以為會是一個更長久的狀態。

一大早樓下吵吵嚷嚷的,楊滿很想去過問一下。

如果單是辭工,常媽的兒子不必上門,更何況他們還備了一份禮。但喬正僧卻攔著不讓,他打電話叫劉羅新來處理,同時還抱怨說,“你的心也太散了,就不能放一點在我身上?”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還在床上。因為秋雁的失蹤,楊滿這幾日都很焦慮,情事上就敷衍了一些。早上兩人親暱了半天,要入正題的時候他卻掙扎著要起來,要去管這件喬正僧看來,全不相干的閒事。

其實就算是放在以前,找個幫傭的老媽子也不算難事,更何況現在很多工廠和店鋪關門,滿大街都是找活幹的男人女人。只是楊滿驚訝於他的態度,淡漠的彷彿更換機器上的一個零件。

似乎很厭煩這個話題,喬正僧急迫的將自己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