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收到孫策來信的吳景匆匆派人出城迎接,然後在來人的幫助下,大家十分低調地潛進了城中,搞得好像是殺人犯逃避官府的追捕一般。沈嫻挺奇怪的,總覺得他們就算從袁術手下溜出來了,也不至於在別的地方被這樣對待啊。但看孫策和周瑜都沒提出什麼異議,她也不好意思開口,畢竟這裡是孫策舅舅的地盤,真要算起來那也是沈嫻的“長輩”之一,還是尊重些為好。
孫策惡狠狠地叮囑孫權照看好二位夫人和妹妹,還要提防某些人暗中使壞。說這些話的時候,孫策的目光總是暗示似的往袁耀身上瞟,然而袁耀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一直面無表情地微微低頭靠在角落裡面,既不哭鬧也不破口大罵,相比於前幾天那副小孩子撒潑的態度,倒是乖覺了不少。
孫策覺得很是詫異,他摸摸下巴挑眉看向袁耀,似乎想研究一下為什麼沒過幾天袁耀這小子就轉性了。這時沈嫻發現等在門口的僕人似乎有些不耐煩,她不動聲色地皺皺眉頭,目光向旁邊掃過,看見郭嘉正面帶笑意地遠遠打量著袁耀,稍微一動腦子便知道應該是這人使了壞,把袁耀“教育”了一頓。
於是沈嫻戳了戳孫策的胳膊,對他搖頭示意暫時別管這些。
孫策不太甘心地嘟噥幾句,又使勁兒揉了揉孫權的腦袋,把賴在周瑜懷裡不願意出來的孫尚香拽出來扔給吳夫人,然後帶著沈嫻和周瑜他們去拜見吳景。
僕人把幾人扔在廳堂中就轉身離開了,連茶水都沒上一杯,而立侍於左右的丫鬟們也都目不轉睛地朝前看,挺直僵硬如一尊尊泥胎木偶,似乎根本沒發現廳堂中來了人。這下沈嫻確定剛才僕人那若有若無的惡意不是她的錯覺了。
看看大咧咧揹著手四處轉悠、絲毫沒有覺察到不對勁兒的孫策,沈嫻和周瑜交換了一個不太明顯的眼神,周瑜輕輕搖頭,沈嫻則默默握緊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沈嫻不願意相信吳景會出賣孫策,畢竟孫策是他的外甥。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誰知道舅舅安的什麼心,萬一是在他們來丹陽的途中出了岔子導致發生了什麼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還是小心些為好。
少頃,吳景一陣風般地從後門走了進來。
吳景一見孫策就頭疼,他先是讓左右都退下,把大門一關,然後瞬間變臉捲起袖子拎著孫策的耳朵就發飆了:“小兔崽子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除了早有心理預期的周瑜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不吭聲之外,沈嫻、郭嘉和趙雲都嚇了一跳,沈嫻沒想到吳景是這個畫風,她條件反射就竄到周瑜背後躲了起來,而郭嘉緊跟著藏在了沈嫻的背後。
趙雲猶豫半晌,實在是不願意跟這倆人一同犯二,便緩緩走到了周瑜身邊。
“習慣就好。”周瑜低聲對趙雲解釋道:“吳大人一見伯符就是這副態度……”
“我懂我懂,”趙雲一臉瞭然地點點頭:“愛之深,責之切。”
“沒那麼簡單。”周瑜神情複雜:“伯符小時候……唉,不提也罷。”
從周瑜那百轉千回的嘆息聲中,沈嫻深刻地體會到了他並沒有明說的含義,畢竟孫策那光榮的歷史早就在倆人日常的交談中被他抖了個底掉。
“舅舅,疼疼疼鬆手啊!”孫策歪著腦袋齜牙咧嘴地繞著吳景轉圈:“這、這還有人看著呢!我二弟和三妹都在,您給我留點面子嘛!”
“你還知道要面子!”吳景氣得吹鬍子瞪眼:“你都說說自己幹了什麼好事!”
“我什麼也沒幹啊!”孫策十分委屈,大喊冤枉:“這不就是袁大人讓我來向您借兵去打廬江太守陸季寧嘛!我也不願意去,可袁大人的命令我哪兒敢違抗啊!他把我爹的兵馬全收走了,一個人都沒給我剩下!”
“小兔崽子你還敢狡辯,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吳景鬆開孫策被他擰得通紅的耳朵,他臉色發白,抬手哆哆嗦嗦地指著孫策,聲音都是顫抖的:“你你你,你自己從壽春跑出來也就算了,怎麼還敢勾結益州使團對袁公子下手!那是袁公路唯一的兒子啊!你知不知道現在袁公路整個人都瘋了!他已經在揚州全境發下文書,有誰見到你們了,必須立即上報,抓起來押回壽春!”
孫策傻眼了:“啥?袁明輝那小子怎麼了?”
吳景沒有搭理孫策,他差點兒沒忍住就要脫了鞋照著孫策的臉狠狠拍上幾下。使勁兒甩了甩袖子,吳景揹著雙手在屋中來回踱步:“闖了這麼大的禍,我這次要怎麼保你!你也為你娘想想啊!”
“不是,舅舅,這麼大的事兒您說清楚嘛!您把我都弄糊塗了!”孫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