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楚女出外應酬,楊子建在電腦前寫《三重門》,一口氣寫了兩萬多字。
傍晚,餘暉如血,楊子建披著一身霞光,坐公交車回到一中宿舍。
林逸、孟雲等人同情地看著楊子建一副疲憊的樣子,知道他為了“橡樹專輯”,被楚女編輯抓去做了一天的衛生,犧牲自己成全大家,真是太高尚了。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會驕傲的。”楊子建有氣無力道,“如果你們真要感謝我的話,就幫我打下開水,幫我在澡堂佔個位子。”
林逸立即獻功道:“你的開水壺我已經打滿了,一毛錢就不用還,算我犒勞。還有,謝小欽在澡堂裡洗澡,你可以去接他的班。”
楊子建滿意了,這就是高中生的生活,枯燥、平凡而瑣碎,但充滿了友情。
第二天,學校恢復正常上課。
早習時間,楊子建把楚女開專欄的事和林可純老師講了一下。林老師也很贊同,認為楊子建已經靠著稿費實現了“小康”生活,就應該出精品,寫專欄。林可純老師決定晚上和學生一起去拜訪簫鼓家,送點水果,誠心誠意地申請專欄。
然後,楊子建打電話到南劍日報的編輯室,聯絡到了簫鼓,表示林老師和他想在晚上七點半登門拜訪。簫鼓聽了非常高興,表示歡迎以茶相待。
這事基本就定了,林可純、楊子建都鬆了口氣,相視一笑。
上午九點多,楊子建收了四封樣報信,但沒有了那份激動,師生們也見怪不怪了。
中午,食堂。
楊子建、謝小欽、林逸、林峋、陳皎駒五人,外多了一個孟雲,坐在一張大餐桌上對謝小欽的香辣臘肉大吃特吃,讓謝小欽非常憂傷,因為他發現,隨著厚臉皮的人越來越多,他的自帶菜已經維持不到週五了。
最可恨的是,大家好像向楊子建看齊,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這時,一個高挑漂亮的女生在食堂門口張望,然後發現了楊子建這群人,大步走過來。
“楊子建,我爸爸出事了,”汪灩有些驚惶地在楊子建耳邊低聲道,“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說。”
楊子建一驚,這官場不出問題則已,一出就是大事,連忙吃掉最後兩口飯,請林逸幫忙洗下飯盤,然後跟著汪灩走出食堂,來到開水房後面的棕樹下。
“不用擔心,一切有我呢,到底出了什麼事?”楊子建沉聲問道。
汪灩焦急道:“今天早上,四五十位南砂片區的個體屠宰戶和家屬將我爸爸的城西所包圍了,好像他們一筆集資購豬款,有幾十萬,被搶劫了,請求破案把錢追回來。都怪我發表了那篇通訊,本來這些個體戶大多是城南所轄區的,結果因為看了報道,認為城西所是先進單位,就把案子報到了城西所,爸爸叫我中午別去找他……”
原來不是貪汙被抓啊,楊子建鬆了口氣,打斷道:“拜託,你爸爸是警察,有大案不是更好嗎,一旦破了案,就可以立功升級了。”
汪灩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她更加煩惱了,叫道:“但這次不一樣,個體戶們是因為我們的通訊才把希望寄託在爸爸身上的,但這是搶劫案啊,搶劫犯一般是流竄作案,拿了錢肯定跑到天涯海角去了,怎麼追捕?即便是抓到劫犯,也過了一兩月,那時錢都花得差不多了,這些個體戶肯定會怪罪我爸爸。”
楊子建明白了,因為這篇通訊,汪灩自覺也擔上了責任,便安慰道:“放心吧,你爸爸能當上所長,能力肯定很強,搶劫案會很快破掉,你要相信你爸爸。”
汪灩神色有些複雜,低聲道:“我爸爸警校畢業後,一直擔任區政法委書記的秘書,87年才到城西所當所長,其實、其實沒破過什麼案子。”
難怪汪所長懂得詩歌散文,原來是文科生啊!楊子建看了腕錶時間,不到十二點半,便道:“走,我們去城西所看看,道聽途說可不好,我們直接去你爸爸那裡採訪吧,如果破了案子,這篇報道說不定可以上省報國報,你爸爸說不定就能升官當副局長了!”
汪灩被他的樂觀精神感染,精神一振,跟著離開學校。
城西所離一中僅一公里半多點。
這時,前面那個大院子站滿了屠宰戶和他們的家人,大概有四五十人,他們或站或蹲,男人吸著香菸在破口大罵搶劫犯,女人則在抹眼淚,所有人臉上無不焦急愁苦地等待著汪所長的訊息。
城西所的文職人員都出來了,有的勸屠宰戶回去,有的給老人女人拿凳子坐。
問題有些嚴重啊,弄不好要出群體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