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見他都是笑,沒想到今兒倒看到他發怒。我坐直身子,站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起毛筆,研了墨,在一張紙上畫起畫來,我畫了一張素描,正是和親王發怒的樣子,他見我一聲不吭,忍不住走過來,一看我的畫,被氣樂了。伸手在我肩上拍了一下:“你這個鬼精靈,要不是人太小,我馬上娶了你。”
我一愣,他坐到我身邊:“你是內務府的包衣奴才,不能參加戶部三年一選的秀女,內務府選的,只能入宮為雜役,我看你這身子骨,雖然打架是好手,卻未必受得了那裡的苦。”我收起畫,站起身:“雖然做雜役苦些,也勝過在這兒受氣好。奴婢有心裡準備,謝謝王爺關心。”
他拿過我的畫收起來,猜進懷裡:“我還是喜歡你在我面前直呼我,稱奴婢倒顯得生分了。”我笑了笑:“生分不生分,跟稱謂是沒關係的。”
王爺說:“你放心,我是總管內務府大臣,到了選秀的時候,自會有人照應你。我不敢給你什麼保證。非君莫娶之類的話我也不想說,一切都看緣份,如果我們有緣,即使進了宮,我也可以把你要到親王府。如果沒緣,就是娶了你,也只是一個擺設。”
我淡淡笑了笑,心裡說,即使有緣份我也不會嫁給你,三妻四妾的規矩,我這兒可消受不起。如果我守著空床,心愛的人卻摟著別人睡覺,想想就覺得打冷顫,我覺得女人什麼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男人的朝三暮四,偷偷摸摸對自己還能尊重些,想想古人堂而皇之的左擁右抱,我還是寧缺勿濫。
他略坐了坐,站起身走了,我送他,推開門,嚇了我一跳,見門外跪了一地的人,頭一個是老清泰,他的右邊是太太,他們身後是三爺和三奶奶,再往後就是一些家人僕人。和親王笑了笑:“只是過來竄個門,不用大驚小怪的,都起來吧。”他走過去拉起老清泰:“清泰,你閨女雖是你養的,但是她是待選的秀女,不能怠慢了,否則皇上怪罪,你可吃罪不起。” 老清泰忙不迭地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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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龍漢鳳》第四章(1)
和親王的一句囑咐;雖然沒有讓我鹹魚翻身,但是起碼讓我清靜了一段時間。終於到了選秀的日子,一大早,小春服侍我梳洗,二太太也過來幫忙,她邊幫我梳頭邊拭淚說:“總覺得你還是個孩子,卻到了選秀女的年紀了。在家裡雖說不是正經主子,到底還有人服侍。到宮裡你就是奴才,好好聽主子的話,你千萬小心,不要再莽撞了。娘不指望你為妃做嬪,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地出來,宮室裡的爭鬥,你千萬不要沾邊,娘叫你逢人但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
我唯唯諾諾地點著頭:“娘你放心,我知道我的斤兩。”
梳洗完畢,時辰到了,我坐著馬車進了內務府,待選的秀女已經來了大部分,內務府選秀不像戶部選秀那麼嚴格,因為有權利的都使出全身節數,希望自己孩子選不上,怕十幾年光陰白白在宮牆裡虛度了。即使能熬到二十五歲出宮,恐怕在家只能做個老姑娘了。自從來到這個年代,一切對我都無所謂,我也不巴望在這兒能找個好歸宿。
內務府總管叫阿巴泰,聽著像滿人,其實他本名叫李阿泰,他嫌沒有品位,就改了一個名字。當小太監點到我的名字時,阿巴泰抬起他耷拉的眼皮,看了我一眼,用他那女聲女氣的聲音說:“留了。”我聽這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我這才知道什麼叫禍害人,估計把男人變成太監和把男人變成人妖差不多吧。我本來憋了一肚皮的笑,後來一想還是忍著吧,否則挨板子事小,要是掉腦袋可不是玩的。
進宮的前幾天,我們先學規矩,早上清泰用轎將我送來,中午再把我接回去,這是內務府送的情份,讓孩子和家裡惜惜相別,畢竟進宮的都是十幾歲的孩子,怕孩子哭鬧想家。過幾天,用轎車把我們送到神武門外,老太監帶著我們,把我和另外兩個送到長春宮。
帶著我的珞憲姑姑很嚴厲,但是對我很好,本來想把我分到繡房,繡房的宮女雖然比不得侍寢的宮女身份尊貴,但還不算粗使宮女,可是姑姑見我繡的那朵花,愣得嘴張開了半天才閉回去,因為明明讓我繡了一朵梅花,可是我繡得即像蜜蜂,又像蝴蝶,那針腳大的,一朵花三下兩下完工。而且等花繡好了,再看看我的手,都快成蜂窩了,姑姑很生氣:“你這哪是繡花,簡直在給蜜蜂做窩呢?”她趕緊把我繡的花拆了,以後絕不敢再讓我動針錢。
後來又想讓我去長春宮的小廚房幫廚,讓我切菜,切的絲像條,切的片像塊。讓我燒火,該火大的時候點不著,弄得菜裡都是湯;該火小的時候,火越燒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