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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起帕子拭去額角汗珠,喃喃低語,“今年可真是苦夏難捱啊。”

當晚,夕鳶便攜沈氏與孟氏,在王府佛堂為蘭珍誦經祈福。從佛堂出來之後也是夜色深重,天空繁星燦爛,並不見月光。雲謹在外候著夕鳶,又同她低聲道,“王爺已經回府來了,去瞧了蘭珍郡主,卻被太妃的人攔在內堂之外。看來,太妃是鐵了心不許任何人前去探視,蘭珍郡主這病,只怕……”

夕鳶抬手製止了她餘下之言,輕聲問道,“王爺如今在何處?”

“剛去李側妃房中瞧了瞧,而後便回了書房,王妃可要過去瞧瞧?”

“不必了,咱們回房去,若我猜的不錯,只需在房中候著王爺便是。”她揉了揉眉心之中,低低嘆道,“這一日,可真是讓人乏的緊了。”

回了未央院後,夕鳶正用藥皂淨面,便聽染香匆匆入內,說宇文昊到了。她隨手拿過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水珠,緩步迎到門前,恰好遇上宇文昊走至門邊。

他的神情也帶了幾分疲累之意,多日未見,看著竟彷彿瘦了許多,不知是否操心太多的緣故。他伸手扶了夕鳶一把,兩人進屋之後,雲謹與染香便識趣退下。夕鳶起身去端茶的工夫,再一回眸便見宇文昊手臂側撐著身子,眼眸緊閉,眉宇之間也緊緊蹙著。

夕鳶輕嘆一聲,上前後柔聲道:“王爺累了罷?喝杯茶醒醒精神罷。”

宇文昊“嗯”了一聲,緩緩抬眸後結果茶盅抿了一口,繼而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下罷,想同你說說話。”

“王爺是在心疼蘭珍郡主罷?郡主也是皇嗣血脈,自有神明庇佑的,一定能逢凶化吉。”

宇文昊聞言卻笑了一笑,只是不知為何,這笑意竟讓人覺出幾分苦澀來,“你不必寬慰我了,這些日子我與皇兄在宮中,眼見著太醫每日遞上來方子,可卻始終不能見效,便知這時疫的霸道厲害。宮中之人若得此病,死後要燒燬屍骨,連貼身物件也不得保全。咱們府上那幾個染病之人,不也是如此料理的?她是當真可憐,如此小的身軀卻要承受這般痛苦,死後連屍骨都不得保全……”

他說到後面,似乎已經有些不忍再說,重重的籲出一口氣來。

夕鳶見他這幅樣子,心裡也覺得不很好受,“你也莫要難過,如今一切都還有轉圜餘地,說不準這幾日裡,太醫就能研製出壓制瘟疫的處方了呢?便是到最後真的不能如願,就只當她與王府沒有緣分罷,早早的去了,反而少受這人世苦難,好重新投胎做人呀。”

宇文昊微微搖頭,燭火搖曳之下,顯得他神情格外寂寥憔悴,“你說的也不錯,只願她再投胎之時,選個太平人家,別再託生與王府侯門。說起來,我這個父王也著實做的極不周全,從前給她的關愛到底還是太少了些,如今到了她彌留之際,再想彌補卻也遲了。”

夕鳶勸解道:“太妃也是顧念王爺身體,畢竟蘭珍已經染病,沒了回頭之路。可王爺是府中脊樑,朝廷英才,斷不可倒下。太妃這樣做,對蘭珍雖然涼薄了些,卻也不得不說是為了大局考慮。”

“我並非不懂母妃的用意,只是心中有愧,總覺得十分對不住蘭珍。”宇文昊向後緩緩靠去,闔上眸子揚起脖頸,夕鳶難以看清他的神情,可沉痛之意卻在話音之中聽得分明,“若老天不肯賜福祉與她,就請憐惜她些,讓她安安穩穩的去了,少受些折磨罷。”

夕鳶與他就這般靠坐在榻上,久久未曾入睡,只覺得連那大紅撒金的床帳,都顯得有些過於刺眼。

太后與皇上在宮中知曉了蘭珍染病一事,急忙命人賜了好些藥材下來,日夜焚燒。李氏院子四下盡是草藥味道,太妃不準人近身探視,李氏自然也不得上前照料女兒,只能在外遙遙相望。

夕鳶有時走過她院子外的小路時,常常可聽到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之聲,她固然恨李華音至極,卻也無法在這個時候去對她火上澆油。

大抵,人在最脆弱單薄的時刻,總是更容易招致憐憫,而非仇恨罷。

夕鳶也曾掩住口鼻,在外室遙遙瞧過一眼,蘭珍房中瞧著便是一片灰濛濛的模樣,毫無生氣。她躺在塌上,雙眸緊閉,小小的臉上燒的通紅,嘴上卻是蒼白乾裂。夕鳶只覺心中憐惜不已,實在不忍再看,長嘆一聲方轉身離去。

蘭清自蘭珍病後,便時時守在佛堂,日夜誦經,夕鳶也曾勸過她莫要累垮了自個兒的身子,她卻僅是輕輕一哂,低聲道,“比起妹妹如今受的罪,我這小小的辛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夕鳶輕撫著她柔軟的鬢髮,這些天她替蘭珍祈福,連朵珠花都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