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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人的影子,可是劉耗子已經散開的瞳孔裡除了我,再沒有別的東西了。

我連撫了幾次,都沒合上劉耗子的眼睛。

我好不容易把他眼睛合上,才從他兜裡翻出來一張紙。看完之後,我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下來了。

那是劉耗子留給我的一封信。

王魂,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肯定已經死了。你別奇怪,我爹跟我說過,幹我們地先生這一行的,沒有幾個能善終。我雖然沒學斬鬼,可也挖過墳。估摸著,也落不下好下場。

我爹說了,地先生快死的時候,肯定能感覺到。那是老天爺對我們地先生最後的一點獎勵,也就是給我們留下個交代後事的功夫。我這幾天感覺越來越強,估摸著日子快到頭兒了。

我這輩子,一大半時間都耗在水庫廢樓上了,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就沒了,連個媳婦都不敢找,就這麼自己一個人耗著。想來想去,還真沒什麼可交代的,就算跟你說兩句話吧!

我爺爺雖然留了本書,但是我不是當地先生的材料,書你借去了,就好好看吧!將來遇到合適的人就傳下去。算了,還是別傳了,地先生這行不到萬不得已,就別去禍害別人啦!

我這輩子,孤孤單單一個人,最大的心願就是娶個媳婦,生個孩子,也享受享受天倫之樂。原來,想著跟你混個差事,說不定將來能湊合個媳婦。

其實,我挺中意街尾那個賣饅頭的大李子,雖然不漂亮,但是人好,能持家。原來還想著要是能發財,就回去找人說和說和,現在看來是不行啦!沒那個造化啊!

你要是有心,將來給我撮合個冥婚吧!總好過當孤魂野鬼。

王魂哪!你這個人,對朋友講義氣,可以兩肋插刀。可是,怎麼對女人就不上心呢?我一直沒好意思問你。可有些話,該說我還得說。

人哪!不能孤孤單單一輩子,身邊怎麼著也得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才叫活了一回。幹咱們這行的,更得這樣。

咱們這些人,就能跟那風中燭,水中萍似的,說不定,那天就滅了,就沉了。到時候,墳頭連個燒紙的都沒有,到了那邊還不受窮,受累的命麼?

聽我話,找個女人吧!別自己這麼硬撐著。

我這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頭上一句腚上一句,你就湊著聽吧!

兄弟:劉耗子

劉耗子說的事情,我不是沒想過。

畢竟,人活著總有感情,而感情也必須要有個寄託。

可我對感情的事情,卻不敢想了。

我跟誰都沒說過,其實鎖魂牢大戰之後,我去看過許菱夕,我當時並沒多想,就是去看看她怎麼樣了?

許菱夕跟我聊了好久,分別時,她希望跟我擁抱一下。

我猶豫了半天才伸開了手臂,可是當我把他抱在懷裡時,卻明顯感到她在顫抖。她在害怕,打心眼裡害怕。

我永遠忘不了,她離開時,那種慘白的臉色。

我身上其實一點人氣都沒有。

一個本來就該死了的人,又練了純陰路子的黃泉真氣,身上冷得和死人一樣。誰碰到了不害怕?

什麼人鬼相戀,美人愛殭屍,那都是騙人的。本來就不在一個世界裡,怎麼會發生愛情?

也沒有那個正常人能接受,睡到半夜伸手一摸,發現在自己身邊躺著的其實是一具屍體。

我師父一生,只知有敵,不知有情。

我義父苦苦壓制著自己,始終跟宋姨保持著距離。

不是他們沒有感情,而是那些東西離他們太遙遠了。到頭來會害人害己。就像是我師父的說的“棺材門的傳人,註定了要成為棺材的一部分。有些事兒別多想。”

我也一樣會步上他們的後塵,因為我和他們一樣,能給一個女孩的,只有冰冷的懷抱。

我把劉耗子留給我的信,鄭重疊好揣在了懷裡,狠狠擦了把淚水:“劉耗子,你放心,只要我活著,每年都會給你燒紙。”

我這才把劉耗子給翻了過來,他背上的血已經把衣服全都浸透了,可我仍然能夠問到混在血水中的魚腥味,甚至還在劉耗子衣服上取下來兩塊魚鱗。

我掐著魚鱗走到吊過劉耗子的大門前面,低頭往鐵欄門底下看了過去。果然看見其中一根欄杆上沾著一層細細的鱗片,就好像有魚把尾巴纏在鐵條上,上下竄動過一樣。

把我魚鱗刮下來,拖在手裡聞了聞,無論從氣味還是溼度上,都表明這些鱗片剛落下來不久。

如果,按現在